拉让盆地丛书||磐石
蚀心的牵挂
香奈儿
黄昏。
寂寥山野。
云淡风轻。
屋前那一丛丛郁郁葱葱的巴兰叶正随着风韵轻轻摇曳,流泻无限风
情。
风过处,慷慨的顺手递送一股巴兰叶的芳菲,清甜的馥郁□□绕
绕,薰人欲醉。正自沈溺溺在这大自然的馨香凉意静谧中,蓦然从心底
深处隐蔽的隙缝里泌山一缕无以名状、不可遏止的思绪--酸酸的暖暖
的霎时纡回心头--那是对父亲蚀心的悠悠思念。
父亲那微弓着背蹒跚地踽踽独行的身影一直一直是我长夜怔忡拂拭
不去的影子--痴痴缠缠地盘踞在心坎,教我挥不掉也放不下。
惦记您,父亲。
父亲的右脚膝头因工作受伤而成痼疾,常因走多了路过度疲劳而痛
楚难当。屡次劝他上街时勿逛得太久太累,免得旧患复发,他总硬挺
“没事的”。
天晓得每当我瞧见他匆促地想以昔日矫捷壮健的步伐赶路,却奈何
年已古稀不胜体力,总累得自个儿额头爆出青筋、紧咬牙根一跛一跛费
劲地提着脚步时,端的太教我扼腕叹息,痛心不已。
自母亲逝世后,他缄默自己的孤寂,反倒似女人般对我呵护备至,
千般补替母亲对我的溺爱--处处涵蓄我的不羁及率性。
绿由生命中骤然冲击失意与挫折,仓皇失惜的我顿时失去搏斗力招
架,更没有似踟蛛般--不屈不挠埋首合脚修葺纤纤破网--的坚忍及
毅力来补缀我淌血斑斑的伤痕。
为了一个单薄而虚幻的理由、为了一股执著但模糊的信念,意兴兰
珊的我肆志任意地放逐自己--放逐一份不顺逐不适意、流离一份我的
心我的情。
我萎靡地舍弃了斗志,悄然隐遁山野;却因而叫年迈的父亲为我背
上了个太沉重太沉重的包袱。
记得临行的那个拂晓,冷冷的残月兀自悬在朦胧冷峭的晨雾中,孤
清迷惘但觉写照我的心情。父亲执意要送我到车站,安顿了我之后他就
下车去。
我自长途车的玻璃向外眺望,只见他正从小食摊买了两盒菊花茶及
一袋子的包子又蹙额蹒跚地一拐一拐倒回来塞给我。那双已苍苍老的黑
眸盈盈蕴藉着眷念怜爱,且殷殷叮咛:“别在车上困着了,放警觉些。”
我哽咽着回应,泪意纠缠喉头,凝噎不成声;只得便劲颔着,竭力
压抑泪水不让缺堤而溃泻。
父亲一直锺爱我。
我晓得。
自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晓得了。
我一直父母的心头肉。
纵使我已隐逸山林,父亲仍然台不时传来慈爱的关怀、或不时拳拳
托付同工捎来我渴盼的书刊小食,未曾终止他温情的慰藉。
几许长夜,销魂的思念□噬着我--只因纵情自身而教父亲牵挂老
怀,愧恨寸心无以回报绚绚春晖。
流寓他乡,纵然如风筝飘泊不定,御着长风飞得老高老远,然则一
直一直都被那一根长线牢牢系住--那是一根悠悠长长眷念父亲的情,
牵绊了我一生一世。
父亲,真的挂念您。
得奖作品 文学奖1995合集六《拉让盆地丛书15》盘石 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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