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让盆地丛书||愁月
下午茶濯起的莲影
无戈
说要去喝咻,午后三点。
这么个炎热的夏,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偷一点闲、透一点凉。
是御□轩,很近,顶着赤热的无风,闲扯一些个谈笑风声,就到
了。
一踏进去,顿觉,所有的燠热尘嚣,随着高高□着的门槛,古朴简
单不失风味的两扇前门的一张一合,就都被抛在门外、钻不进来了。
竹几,板凳,草席,蓑画,绿庭,尽是乡趣,尽是古意。只有排排
陈列的透明高脚、窄腰的玻璃杯闪熠熠摆明现代,就连一丝丝的清凉亦
是来自中庭那道人造瀑布所飞溅的水珠而扩散。
竹篱芭旁的角落,有一字排开一□□古旧的陶瓮。参差的盛满着睡
莲淡红、鲜黄、还有蓝宝色的响宴。不就是彷造那系馆旁偌大的人工湖
,荷叶翻腾、蝶影翻飞,大肚鱼惊起逃窜的波光粼粼,所浓缩的一□□
莲影。
只不过大池塘的是荷、小陶瓮的是莲。
在这么小的一潭清澈,其实也较适之于莲。一叶叶的圆扇细齿、田
田浮贴着碧波明镜,三三两两不惊吓的红与黑的凸眼睛的游鱼,就围绕
着那轻挺水面的莲座,作漫不经心的追逐。
所有的清闲与幽雅都沉溺进去了。
以前也极爱过池塘里的荷。眼看着深秋开始凋零,一熬过了残冬,
就迫不及待的又濯一个油彩光鲜,重临人间。荷叶大片大片浓绿的高高
撑起,莲座掩掩藏藏待放含苞挺挺耸立。最爱是风,吹翻一池塘的叶影
婆娑之后,在塘水满盈的溢口,就堆积一瓣凋落的水红,弯腰捞起,都
还鲜艳欲滴。
也偷偷的拿起过长竹竿,在池塘边,兢兢的挑取一色的白、一色的
黄,一色的小红的小栽,期盼自家后花园,也营造出一池的俪影缤纷。
却是再怎么呵护,它也不肯活。或许是因为心思下得不够?或许是因为
那是一潭混浊的死水?一直不知道,实际上是为什么?
店老板带着满脸的亲切笑意亲自把茶端迎过来,不禁问:“那莲,
怎么种?”
“许多人都喜欢呢!”“其实也没什么照顾!”“只是先种到瓦盆
里,一个瓮,放它二盆。才几个月、自己就茂盛成这个样子了!”
“是这样啊!”再一次靠近端详。三尺深的瓮底,这迷你睡莲的根
盘不就是紧紧抓着那满布水苔的红瓦盆里的一片沃土。才站得这么稳。
才花开得这么盛。
环绕母株的左右,还争先恐后的挣出一张张维嫩的崭新面孔,企颈
仰望清水上空快要被叶盖满的一片蓝天。
多么像年少狂热的心啊!丝毫不肯就范水底的冷默、不肯屈就阳光
的冷落。怕窒息似的纷纷拼命拉长,拉长,快快的直要冲出水面,再大
大的长吁出一口气。就可以听听风声,沾沾雨影,碰碰蝶翼,再偷偷窃
听有情人的私语是否不经意也夹杂几句对它的期许!
这一趟下午茶,就这样茗着,静观着,沉思着,喝的不只是一杯杯
腾腾清心润喉的冻顶了,还有风景,还有宁静,还有生活,还有莲影。
临走,硬着头皮跟老板讨了一截幼苗,走在回府的市府路上,艳阳
仍然高挂,心静却自然凉了。这一回,有信心,种得活了!
得奖作品 收入文学奖1995合集五《拉让盆地丛书14》愁月 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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