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明文学专辑||荒山月冷
【荒山月冷】小说 黑岩著1994 诗巫中华文艺社出版 拉让盆地丛书 9
投票那一天,唏...
隔壁李嫂,在投票日那天,却是「母牙」最多的一天。
那一天,各政党的顺风车,倒处横行,无孔不入,连我们这泥洼
地带终日积水,根本不起眼的路尾后巷也受到垂青,不过这只是每五
年后的投票日那天,时间由上午八时至下午五时。
虽然前些时候,也有政党工作人员,到那里分发传单,不过在后
巷的群犬猛吠之后,也草草了事,反正工作人员的任务,只求把传单
分完就算,你去不去听大粒人演讲,那又另别论。
早上,先由辆插有阵线旗帜私家车来到巷尾,哔哔叭叭乱压喇叭
,热忱地号召我们忠诚的巷民到附近小学校投票,以尽公民应有的义
务。
『来了,来了...。』全巷只听李嫂的叫嚷,围着花色纱笼赤
露肩臂呼喊:『...等一等,我还没煮饭啦,等一等...。』李
嫂尖叫的呼喊,与狗吠声乱成一团。
难得司机大哥有耐性,谁不知今天是投票日,是选民五年一度的
威水日子。于是司机把车停在路旁,车上的流行曲,哎哎地得欲震耳
膜,彷佛在抵抗疯狗的狂叫。
过了廿分钟,真正的廿分钟,『呼』的一声,汽车放个响屁走了
。
『唉,唉...。』李嫂开门冲出天台,高举双手,纱笼差点落
至腰间,紧张关头丰满双乳,差点爆光地喊着:『喂,喂,等一等,
我的饭快熟了...。』
汽车在早上尘埃滚滚中消失了。『丢那妈,神气什么?』李嫂心
中臭骂一阵,只差没有说出口。
『丢那妈』本是她的口头语。平时,她养猪儿不吃把食料用嘴翻
掉,便破口大大骂:『丢那妈,这么好的猪料还不吃,老娘要不是能
于月底把你推出笼,不立即宰了你才怪,丢那妈...。』
若是她养的鸡鸭冲破铁丝围笼飞走了,她仍旧习惯的加上『丢那
妈』三字经后才说:『看你能跑上天,老娘找到非把你全身毛拔掉,
丢入滚锅中煮个沸才怪...。』
这时又来了一辆贴上不同标志的白车,停在那里,车门一开,出
来却是家婆撑只花伞,一摇一摆。于是邻居几粒贼头贼脑探出窗外说
:『唉,别以为火箭只属于年轻人,连老太婆都爱上了,坐它投票回
来了。』
李嫂一见门外停着车辆,又冲出晒台高举雪白独臂嚷着:『阿叔
,阿叔,等我一下,我还没冲凉。』
又是围着一条赤花纱笼,露肩赤臂的,老太婆往上瞪了媳妇一眼
,忍不住吐了口痰,心中闷的一声:『呸,不像话...。』
驾车的阿叔却没那份耐性,说声等下再来,也「噗」的一声把车
驾跑了。李嫂心中又闷又气,又习惯地骂了一声:『丢那妈』。
不及半个钟头,老太婆冲了凉晒了衣服之后,又换了另一件花衣
裳,依旧摇摆地坐上了一辆插有蓝色天砰旗帜的车,「嘟」的一声走
了。
隔壁几粒贼头鼠眼又在说话了。
『怎么老太婆今天真风光,进出回来两三趟,这次坐的是国阵牌
子...。』
一粒小瓜自作聪明地说:『人家是坐国阵的车,投的是火箭的票
。』
小瓜一番流氓哲学的结论,立刻引起一阵喝采。
其实老太婆这次出去,说是搭顺风车,再度投票,说穿了也不过
顺路到亲戚家叙叙旧,叹早茶,但一想到五年才有一次免费车坐,也
顺势到菜市买粒猪心,进一进补,也是天公地道。
至于老太婆早上七早八早到投票站,一时忘了带身边的老花眼镜
,也在迷糊的纸上,连天秤火箭标志在那儿也不知,就这么随便在中
间打了「X」字,不过废票肯定是又多了一张。
李嫂终于搭上最后一班车最后一分钟赶到投票站,就是那死鬼的
天气,好好的晴天,忽然下了一场大雨,坐的是什么车,她一时紧张
也忘了,只是糊里糊涂画个「X」字算了。
反正谁中了还不是一样。李嫂不知在那里听了这么一句话,心中
也感到心满意足了。不过今天有冷气免费「马赛地」坐,让老娘也做
头家娘,过过瘾也不错。
不过,五时过后,那些挤满路上,贴有彩旗,标志的车辆一时消
失得无影无踪,李嫂在路边站了好一阵,也没人理会,那些于投票站
各执一方的拉票工作人员几时也跑到毫无影踪。看来五年一次的热忱
,再等五年吧。
这时迎面而来是一辆挤满搭客的巴士刚好停下,有人下车,李嫂
也顺势顶了上去,「当」的一声,也没等她站好,车开了。李嫂心中
也顺着骂声「丢那妈」。
走进后巷家门,左邻右舍都在问:『李嫂投票才回来...。』
『是呵...。』李嫂冒着满身汗水地应着。
『投谁的一票?...。』另一粒小瓜劈头的问。
『是...。』用中指一飞冲天...
『还是...。』用母指和食指弯连,双手拼出三圈。
『投我自己一票...。』李嫂没气的说,说过之后,却也感到
自己怎么忽然聪明的反应,顿时身子,感到有点浮然,骨头彷佛也轻
了几两。口中却骂着:『丢那妈,难道你不知道投票,是秘密的吗?
唏...。』
真的,五时过后,后巷泥洼地带又沉静下来,剩下几只路口的狗
,感到狂吠后的失落。那些东往西来贴有标志车辆恐怕要等五年后才
能再出现。
五年,是否是一个漫长的等待?隔天,李嫂到菜市买菜,见到菜
市依然卖菜的卖菜,卖鱼的卖鱼...。
《拉让盆地丛书09》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