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讓盆地叢書||花雨|
痛 雁程
長太息以掩涕兮,
哀民生之多艱。 (離騷)
(痛痛痛痛痛………)擊鼓聲由遠而近由小漸大
投江前那一尊不變的身姿傲然
立足點竟是苦的土地
不忍離棄非得離棄 終 歸 離 棄
汨羅江被破貞呼呼喊痛
痛上千年的悠悠久久
痛成一種永不痊癒的傷
痛成一則歷史悲劇的恆古典範
---那屬於龍族獨有無盡的悲哀
(痛痛痛痛痛………)擊鼓聲沉重抑悒難以釋懷
投江 愛國愛民詩人最終的抉擇
不變的決心不死的悲憤
一如傳奇風凰甘心浴火成永生鳥
一如圓寂佛陀慈心焚化成舍利子
一如海底貝殼耐心含痛凝成珍珠
他把每條江痛成汨羅
他把每口心痛成泉源
痛成一種力量超然
痛成一種格性獨特
痛成一種可藉水復活的啟示
痛成一種不滅的光芒
(痛痛痛痛痛………)擊鼓聲哀傷而悲摧人魂魄
那民族英魂雖早已化成可供子民洗禮的聖水
無盡的悲哀仍固執成千年不化的寒冰
痛啊痛成千山萬谷,痛成千江萬流
痛自漁父語重心長的那一杖擊
痛成一部部寫不盡的滄桑史
痛成一雙雙划不盡龍丹的手
痛成一雙雙裹不盡粽子的手
痛成很多很多伸不出的手
(痛痛痛痛痛………)擊鼓聲悲憤不平欲訴無從
痛啊痛成很南方的拉讓江
涉江者涉渡千載仍在涉江
獨自行吟木槿欄柵江畔的年輕詩人
獨自反反復復天問九歌離騷
渾渾沌沌竟疑觀音寶塔是漁父化身
隱隱約約鐘聲傳來竟是當頭棒喝
投江是唯一正確的抉擇仍是江的答案
心懷只要能愛就仍感覺到痛的那種苦
心懷只要能恨就仍感覺到楚的那種痛
年年如是做若鮭魚逆流溯源而上(註)
由血脈支流溯脊骨冷冷而上汨羅
那種民族氣節失貞之痛是否仍清清明明牢記………
茫茫然然自失血過多的悲哀里
轉醒〈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皆濁我獨清的清醒〉
江面祭龍的競渡喧嘩(註二9
竟已幻化成遲鳥舟鳶鳶的昇平景象
裊繞的粽香不絕裊繞
竟是可大大方方端出
於午時
供與各民族痛痛快快分享的高尚情操
(痛痛痛痛痛………)擊鼓聲充滿活力充滿希望
不必投江
痛定思痛憬憬然涉江的詩心啊
該是世間僅存最美的一種痛楚
合予有心人痛心入骨的振奮
痛吧痛成一季端端正正屈屈原原的端午
痛成一粒粒團團結結香騰騰的粽子
痛成一艘艘堅堅固固氣昂昂的龍舟
必須投入涅槃般的汨羅,脫胎換骨
脫胎換骨成更多投江活下來堂堂正正的屈平
敢以淌血的心寫詩
敢以真正的詩寫詩
把曾經伸不出的千萬隻手
全伸給摯愛的大地
把曾經哭不盡黑夜的沉默
爆裂成永不熄滅的火光
(痛痛痛痛痛………)擊鼓聲愈來愈強停不下來
註:
(一)鮭魚、音歸、河豚之一種、季節性逆流而上,產卵而斃,年年如
是,在所不辭,實為自然界一大奇蹟。
(二)據詩人聞一多研究所得,端午節乃龍的節日,乃一個龍圖騰民族
舉行圖騰祭的節日,轉而和戰國時代的偉大詩人聯繫在一起。這么一個
起源說法,一向自比龍族的后裔,其意義則非比尋常,而最受之無愧真
正龍的傳人,非屈原莫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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