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明文学专辑
石头记
桑木
在一文友办公桌上,偶然发现一石头,写有字画‘禅缘’两字,却瞒有
禅的味道:置于卓上,犹如在杂乱无章的桌上,呈现一片,俯看滔滔东流的
一江春水,‘就譬如‘好花从泥土里出来,看的人固然欣然的赏鉴,泥土也
可以欣然的赏鉴,正不必花卉自身,这才心旷神怡的-假如当作泥土也有灵
魂的话’。(鲁迅<坟。未有天才之前>),况且来自小溪旁的小石,见过
风雨,历尽创伤,若再于它身上,添上自己心灵的话,是否也伴着自然清唱
百年。
都说与‘无关风月,或哲学’,我们这样赤膊上阵,躺在没规则的石头
上,用身体去倾听大地与自然的对话,极乐与极悲的境界。石头,总是让我
想及,一小诗中,‘宁可做旱灾最后一场小雨/也不愿看到我为哭泣。
也不知为什么,书房总放一些小石,这些石子,有来自长江三峡小溪
流,花纹精致美丽,见它使人忆起长江之游一段不凡沿途景致,江边小城石
阶,偶而出现在急湍帆船,傍山而尽的亭阁,江畔的石塔。南京的雨花石,
总是令人想及南京城内莫愁湖侧存一处断垣残余,也是人们俗称‘石头记’
也见到远方客人到访,在那里检呵检。事过多年,想不到我也在人群中捡回
那一段旅途中的回忆,长江石与南京雨花石,只有浸在清水罐中,才能显出
它精致有别的美丽花纹。
在丝路之旅,也到过敦煌附近的莫高窟,见过于乌鲁木齐近郊的天山山
脉,也到了吐鲁番,达扳城,到了达扳城,人们心中一动,都在寻访王洛宾
民歌下的‘达扳城姑娘’,只是达扳城姑娘早随着歌曲,嫁到‘遥远的地
方’。达扳城是个风沙口,这里户外不时飞沙走石,说话呼吸都幸苦,朋友
下车都躲在休息站内喝杯热茶,而我却在路旁捡呵捡,为的就是<大扳城姑
娘>那首曲子中‘大扳城的石头硬又平啦...’。回来之后,朋友都问及
达扳城的甜西瓜,不过我们吃过的西瓜却不在达扳城内,而是由鸟鲁木齐驱
车也要半天抵达的吐鲁番。穿过荒凉戈壁滩经天山北麓草原,才低达达扳
城,达扳城的石头与西瓜,都是王洛宾那道‘达扳城姑娘’闯的‘祸’,而
唱遍了全世界,达扳城的市民还不知这首民歌的诵唱,唱红了这沙漠边缘的
小镇,也在达扳城风沙口一休息站,捡了数粒毫不起眼石子,回来后也因数
次搬迁不知丢去那里。那天突然在书桌一角仅找到唯一一粒,托文友替我于
石头上书写‘大扳城’以资此次旅途的记忆。
回家后,望着小石,爱不择手,惊悸感叹:几时‘达扳城’在流落海外
几十年,早已变卖成‘大扳城’。同时,又于武夷山九溪曲筏木检于沙滩武
夷小石,使人不禁想及:‘我在筏上荡/山风拂我衣..’。(黎青:九曲
溪放筏>)。
在最怀念读诗的日子,也读及:洛夫‘冬夜/偷偷埋下一块石头/你说开
了春/就会酿酒来/那一年/差不多稻田都没有怀孕(<酿酒的石头>)。
当然也读及:
我的手拾起一块石头。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里面吼:
「不要惹我,
我到这里来躲一躲。」
不用我说,那是保罗。安格尔的诗<文化大革命>。
可以不去在意我笔下的世界吗 ?
如果你要的是无数,那请允许我
把自己想成一块不碍眼的石头
(林金城:<凑数>)
那是诗人的诚意,你在乎吗?
书房内也藏有‘紫晶’,‘雪花黑曜石’,‘巴西玛瑙’,‘虎眼石’,
‘啬薇辉石’,‘血石髓’,‘天河石’。那是我早年订阅<读者文摘>的增
品,一搁已是几十年前旧事,在一长盒内装有上至圣经中记载,大祭司胸牌上
十二种宝石之一,下至亚历山大二世石棺用的蔷薇辉石,也有早期基督徒用作
护身物的血石髓。
有人警告到一陌生的地方,千万别乱拾石子,因为有些石子是存有邪气,
而我在尼泊尔之行,途中常被警告路边的石子,不论大小,都有神寄托在那
里。为之,我也随乡入俗,不敢践踏当地路边小石,距踱而行。而在英国剑
桥,街坊小巷,都以石灰铺成,却一块也不能取之,因为小巷的石子都以石灰
衔成,却一块也不能取之,因为小巷的石子都以石灰衔住,要收集小石唯有到
镇上小卖店。
那年纽西兰之行,途中远见山中冰川,兴奋之际,不禁步行前往,欲揭开
其神秘面纱,在严寒山岚中,越走越远,在冰川下半途中,拾到一粒晶石,花
纹奇美,却忘了两趟来回路途,在浑汗如雨中,我已花去将近三小时的山区路
程。
(19.06.99重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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