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壮璧的诗


作者／方壮璧

书摘：方壮璧的诗.

一片生疏的天地作者：李兵


(新诗)
第一章山河血泪
第二章战士之歌
第三章烈士之歌
第四章生命的浪涛
(旧诗)
第五章停止武装斗争
第六章思乡幻想曲
第七章沧桑历尽人如故
第八章谢太宝先生
第九章送君先去不需泪
第十章历史的轨迹
第十一章生活的笑声

作者介绍：李兵，原名方壮璧，年七十岁，新加坡人。现居於泰南，为
前马共高级领袖。在李光耀的自传中曾提到方壮璧是当时( 一九五十年
代 )的马共的“全权代表”，曾与李光耀密秘会面并达成合作协议，协
助人民行动党上台执政；不过，後来李光耀与共产党决裂，并大肆逮捕
新加坡的共产党人，方壮璧由於被通辑而转道印尼到泰南，与马共一起
进行武装斗争，直到马泰两国政府与马共达成和谈，接束了长期的武装
斗争为止。

方壮璧与李光耀几十年来，亦敌亦友，即使在敌对时期，也曾经在北京
密秘会过谈数次；如今，从前种种，犹如昨日黄花，但是，他们的往
事，仍被视为政坛佳话!

去年六月，方壮璧通过一间吉隆坡的出版社出版了三本书，即：一。新
加坡啊!新加坡。...，二。马泰边区风云；三。一片生疏的天地。

方壮璧无疑是马共的一个“才子”，他的诗歌别具一格，反映出一个革
命者对土地的热爱，对革命事业的忠诚，以及最後马共接受和谈条件，
放弃武装斗争时的无奈与矛盾心情。

方壮璧在泰南马共基地所写的诗，因局限於革命的框框，所写的新诗流
於口号式。但是，"共产党人也是有感情的"，在马共签署了和平协定之
後，马共已解散了；而马共游击队员也在泰南数个"和平村"定居。在这
种情况下，方壮璧的诗，就流露出真感情的一面。从他近期几年的诗
中，他对家乡的怀念，对家人亲友，特别是逝去的昔日战友，从他的诗
中所所流露出来的真情，与之前他所写的口号式诗歌相比较，就有根本
的不同风味。

砂拉越国际时报专栏作家司徒一在12.3.2000 的该报“笑弹由之”中
说：探寻历史而欲从中了解历史真相的人，.....应该看方壮璧的三本
书。这不是基於当年"全权代表"的"风采"，而是还历史以本来面
目....."。

今且把他的第三本书："一片生疏的土地"记录如下，以响读者。

(图片)

方壮璧於一九八八年马共签署了"和平协订"後，在
衔下军装前夕所拍的照片。

他说：“这一身将解除下来的军装，像征着一个历
史，社会运动的消退，说明著国家的，民族的，民
主的，自由的斗争进入了新的阶段，揭开了我生命
的新一页。但可以预见，前面的道路绝不会是笔
直，平坦的。人类历史，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离开真正的和平，人民的民主和人民的自由，还远
著呢!”

****

第一章山河血泪(八九年)

"英雄饮恨，人民哀叹，
田野殷红，长夜漫漫。"

一。高山，大河

----电视剧"人民军队"
第一幕"山河血泪"第一场主题曲。

高山啊!
你拔地而起
巍然屹立；
站白了头，
照旧要於天公比。
你代表
崇高
威武和
不屈!
大河啊!
你日夜奔流
永不停希；
进入大海
然后又从头做起。
你像征
生机
进取和
活力!

****

二。多难的祖国

-----电视剧"人民军队"
第一幕"山河血泪"第二场主题曲。

你没有世界上最高的山，
但你却是地球上，
最靠近太阳的地方。

你没有无边的疆界，
但你的海岸线却连接着
两个大洋。

你没有数不尽的人口，
但你却是世界上几个伟大民族，
汇合的地方。

可是，
为什么
最靠近太阳的地方，
阴森黑暗?
为什么
接连两个大洋的土地，
落后闭关?
为什么，
勤劳勇敢的各族人民，
不能翻身?

你拥抱着
无边的森林；
蕴藏着
无尽的宝藏。
你生产的象胶，
天下第一!
你开采的锡矿
举世无双!

你的文化，
集人类历史的
宝贵遗产。
它多元民族，
多姿多采，
像万紫千红的
花园。

可是，
为什么
美丽富饶，
却落得
家徒四壁，
贫困潦倒?
为什么
万紫千红
却变成
万险千难；
多姿多采
又成为
多灾多难?

青山为自己的遭迂伤感，
绿水为自己的命运概叹!

在黑暗的年月里，
幸福空流淌，
灾难积压长。
农民挣扎，
工人呐喊。
但换来的，
仅仅是蕉雨落泪，
椰风呼唤。

哪里是翻身的起点?
哪里是苦难的终站?

****

三。爱国农民战争

--------电视剧"人民战争"
第一幕"山河血泪"第三场主题诗。

在祖国的
土地上，
遗留下不少
古迹。
在人民的
传咏里，
保存着许多
记忆。
四百多年的
屈辱，
近五个世纪的
起义。
一九三一年，
纳宁地区
敲响战鼓；
一九六六年，
马赫奋起
血战；
双溪乌绒的冲突，
拉勒和沙柯尔的
低抗。
巴哈曼
用血泪和焦土，
描绘了战争的悲壮。
在屠刀下
慷慨就义的，
还有
督。让谷和
哈芝。阿都拉曼。
英雄饮恨，
人民哀叹。
田野殷红，
长夜漫漫!

****

四。打倒法西斯

-----电视剧"人民战争"
第一幕"山河血泪"第四场主题诗。

一千九百四十一年底，
日本法西斯
踩踏着米字旗，
在不到
个半月的时间里，
竟然把我
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淹没在血泊里。

日夜无光，
大地叹息!
国家民族，
何去何从?

在这
生死存亡之际，
马来亚共产党
以大无畏的
英雄气概，
挺身而起：
"全国人民，
拿起武器"!
"不怕牺牲，
血战到底"!
配合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
夺取最後胜利!

三年八个月的
苦难经历，
三年八个月的
前赴後继。
英雄的人民抗日军，
从无到有，
从小到大；
英雄的各族人民，
打败了，
嗜杀成性的
日本帝国主义。
在全世界反法西斯凯歌声中，
扯下了
罪恶血腥的
膏药旗!

****

五。人民的胜利

----电视剧"人民军队"
第一幕"山河血泪"第五场主体诗。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
烟硝未散，
英帝国主义的
魔爪，
又重新把
马来亚人民的
咽喉
紧紧捏住。

因为，
这块黄金的土地，
这里勤劳的人民，
是帝国主义
吸血鬼的
摇钱树。

一千九百四十八年，
一场反共，反人民的
殖民战争，
又一次，
把我国
投入灾难的深*
又一次，
使各族人民
长期挨受苦难。

"六。二0"的枪炮，
妄图把革命力量
消灭；
"六。二0"的屠刀，
幻想把民主，自由
杀绝。

殖民主义的狂人说：
"三个月"，
"六个月"，
"速战速决"!
而共产党领导的
民族解放战争，
却教敌人的
迷梦，
一个接着一个
破灭。

人民
在苦难中，
坚决反抗；
共产党，
在血泊中，
英勇奋战!
一千九百五十七年，
"日不落帝国"的
米字旗，
终於被丢弃在
赤道的
尘土上。

****


第二章战士之歌

"单只脚，把高山跨低。
单只手，把大树拔起。
单只眼，把旧世界看到底!"

****

一。树

来自大地，
我把灵魂，
深深埋在土里。

天雷轰顶，
烧我身躯，
我直立。

刀，镛，斧，锯，
断我身体，
我直立。

一旦土崩，
毅然泰然，
我慷概就义。

谁也不是，
我是
赤道林海中的
---树。

****

二。竹笕里的流水
----战士之歌。

我聆听到，
宗宗的
声响。

我意识到，
行近的
步伐。

我感觉到，
冲刺的
力量。

要了解，
竹笕里流水的
奥秘，
只能在
深深的，
沉沉的，
静静的
夜里。
注：竹笕，是游击队用竹片引山沟的水到营寨的设备。

****

三。旱天的竹荀
----战士之歌。

用浑身的尖，
浑身的利，
穿透沙石，
刺破大地。

用浑身的尖，
浑身的利，
驱开群树，
插向天际。

"既不是春，
又没有雨，
为何
不等待，
更适当的
时机!"

"不!
我不等!
我是，
天生的刺
天生的利。"

"说什么`春`，
其实是
我的`气`。
说什么`雨`，
其实是
我的`力`!"

****

四。向女同志敬礼
-----战士之歌

反抗
更多重的压迫，
需要
更加倍的勇气。

消除
更深重的苦难，
需要
更加倍的毅力。

你们
用相同的衣著，
隐藏
不同的躯体。

用更勤奋的操劳，
弥补
县殊的体力。

用更英勇的战斗，
溶化
气质上的差异。

这就是
翻天复地
革命澈底。

我要向你们
鞠躬致意，
向你们
立正敬礼!

****

五。伤残同志
----战士之歌

单只脚，
把高山
跨低。

单只手，
把大树
拔起。

单只眼，
把旧世界
看到底。

古代
三头六臂的人物，
来自
神话，
传奇。

我们
光荣的伤残英雄，
来自
风里，
火里!

****

六。在部队里吃榴连
----战士之歌

香。
雨露滋润，
泥土庑养。
雨露的
香，
泥土的
香!

美。
黑夜的路，
凌晨的汗。
夜路的
美，
晨汗的
美!

甜。
健步的出，
重步的还。
健步的
甜，
重步的
甜!

这香，
这美，
这甜，
是部队里吃的
边区的
榴连!

****

七。不是晴天的时刻
-----战士之歌

没有
晨熙，
只有
朝雾。
云层样的，
厚厚的
雾!

你看我
不清楚，
我看你
也不清楚。

你遮著
水布，
我也遮著
水布。

"站队"，
"立正"!
队长的声音
比往时威武。
但屋顶的
吵嚷，
却把他的口令
盖住!

山在
哭，
树在
哭。
又将他们的
千把愁，
倾倒给
多情善感的
路!

恬静的，
温驯的
早晨，
撒起野来了；
又顿脚，
又呼喝，
又发怒!

哨站，
那头，
播过来
迟迟的，
钝钝的
声浪：
"帮我炕----衣----
----服!"
"----炕----干
----衣----服!"

****

八运粮

----战士之歌

一步
一步，
走
千里的路。

一袋
一袋，
背
万吨的重。

像生活
一样的忙；
像成功
一样的歌。

像生命
一样的长；
像胜利
一样的乐。

****

九。放哨
----战士之歌

停顿
的
操作。

静止
的
活动。

听，
不要
被听。

见
不要
被见。

在
沉寂中
警觉。

在
安闲中
劳累。

它关系
危险和
安全。

它关系
失败和
胜利。

****

十。同伴
-----战士之歌

你背着
饭各，水壶。
我也背着
饭各，水壶。
两人的背负
加在一起，
还不算不上一个
小包袱。

你问：
"重吗?"
我答："不，不。"
你又说：
"我来背吧!
背包贴身，
总是热!"

经你一提，
果然，
我才觉得
背上发热。

经你着麽一说
突然，
我的心窝
也开始热了。

****



第三章

烈士之歌

"你的鲜血。洒落在牢房里，
洒落在地球上最黑暗的角落，
为了，把地球照亮!。。。。。。。。"


一。为了把地球照亮八七年

你的鲜血，
洒落在牢房里；
洒落在
地球上，
最黑暗的
角落。
为了，
把地球
照亮!

你的尸体
悬挂在绞刑架上；
悬挂在
世界上，
最冷酷的
地方。
为了
使世界
温暖。

你把饥饿，
不放在眼里；
你把病痛，
不放在心上。
当你倒下去时，
你还
留下微笑。
为了，
激励人们，
继续
向前!

你卧倒在
深山密林的
溪流里；
把鲜血
淌入清泉。
为了，
让它
流入江河，
汇聚
海洋。

你长眠在，
人迹罕到的
高山之巅；
把脸孔
朝向东方。
为了，
更早地
迎接，
初升的
太阳!

****

二唯有牺牲多壮志九七年。

我想起
万代洪荒，
劈地开天。
盘古成了
人们的神，
女埚成了
人们的仙。
而谁
又是今日的圣贤?
伟大的哲人说
"唯有牺牲多壮志，
敢叫日月换新天"。

我想起
王贞的纯洁，
至上的崇高。
无法用斗计，
无从以丈量。
据知道
那只是遐想的
奥妙。
伟大的哲人说：
"待到山花浪漫时，
她在丛中笑"。

我想起
高大的形像，
激发
子豪和骄傲。
朝代有更迭，
谁低又谁高?
伟大的哲人说：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我幢憬那
"换新天"的
壮举。
我寻找那
山花丛中的
"笑声"。

我沿着
那斑斑血迹的
路，
去追随那
先行的
风流人物。

****


三同志，你是不死的人九八年
-----给林清同志

同志，
当我来到你病床边，
你的脸孔
无色；
你的双眼
无光。
你无力地，
躺在
生命的
边缘!

可是
同志，
当你微弱地
开口，
你的第一句话，1
却让我
感到
震耳的
声浪：
听到
回响的
呐喊!

突然间，
我发现：
你比
正常的人
强壮。
你比
健康的人
坚强!

我的心，
确信：
你死不了。
"同志，
你是不死的人!"
注1：林清的第一句话是："**同志的病有好些吗?"

****

第四章

生命的浪涛

"我们这群，没有一个人怕冷。
怕冷的人，是走不到这里来的!"


一。革命生崖八八年

我从风里来，
我在雨里去。
每一次聚首，
每一次别离，
都增添不少
难忘的
记忆!

我从风里来，
我在雨里去。
多少未来的幢憬，
多少前头的奇迹，
都将和往事
溶合在
一起!

我不停向前，
我不断奋起。
青春常在，
青山常绿。
岁月是人类无穷的
世代
延续!

我不停向前，
我不停奋起。
是与非的撞击，
新与旧的交替。
生命是人类无尽的
自强
不息!

****


二旅程八八年

人民的
嘱咐，
斗争的

重负，
召召的
路程，
胜利的
脚步。

汗水
像河
流；
意志
像山
高。
理想
是蓝色的
天；
生活
是长青的
树。
用跳跃的
生的
气息，
席卷那
岁月的
悠悠漫长。
用嘹亮的
不息
歌唱，
淹没那
脚下的
重重困难!
撞击
摒发
火花，
光明
穿透
黑暗。
血的鲜红
是初升的
太阳!

****

三溪水八八年

我的声音宗宗，
我的脚步匆匆，
我的去向，山不能挡，
石不能封。

我使原野碧绿，大河奔腾，
我使大海汪洋，波涛滚滚。
我来自大地，
我的去向，金光闪闪，漫天红。

****

四来到运粮队八八年。

我沐浴着
灸人的阳光灿拦：
我耳听着，
奇妙的流水歌唱：
我仰望着
雄伟的青山傲岸。
。。。。。。。。。
但这些都不能令我陶醉。
最使我心神怡往的，
是你们热情的欢笑
和戏谑呼唤。
我一个一个把你们计算，
满腔有说不完的话语，
内心的激情奔放。
啊!
天下最可爱的，
是共同战斗中的伙伴。

我曾在白云深处，
观看千古树。
我曾在展览厅里，
欣赏奇花异草。
但这些都没有给我留下
深刻印象。
最使我衷心难忘的，
是丛林路边的小树。
它们扶持我下山，
它们拉扯我向上。

我曾在浩翰的大海，
追波逐浪。
我曾在华丽的泳池，
争胜逞强。
但这些都比不上
在这里的小溪戏水，
使我感到意满心足。
啊，
天下最美好的，
是我们坚持战斗的地方。

我踏著你们来往的路，
条条崎岖!
处处陡峭。
我一步一步地踩著深陷
的脚印，
一年一年地计算过往
的时光。
迟到啦，
我已经迟到了二，三十年。
让羡慕来代替遗憾吧!
可你们应当知道，
我还是那麽执拗，
响往着能与你们一道，
负重往反，
出力流汗!

****

四。曙光之前八八年二月

夜来了，
漫山遍树的
蝉叫，
在催促
月亮。
星星，
给月亮送行，
有时
也在树逢间
眨眼
微笑。
篝火，
在烘炕衣服。
火焰熊熊，
闪闪跳跃；
又驱散
寒冷，
又赶走
黑暗。

声声猿啼
是对太阳的
呼唤。
迷迷蒙蒙，
雾气最浓，
但
这正是，
雾在开始
消散。

炊烟
冒到树梢。
沸腾的
蒸汽，
随後跟上。
当饭香
飘出的时刻，
接著就是
"早安"的
哨响!

****

五。怕冷的人，
是走不到这里来的!八八年三月。

我们
来到一个地方，
这里的树，
高的，
矮的，
都穿着衣裳；
有的
还别著鲜花，
列队
向队
向我们招手，
歌唱。

这里的水，
在小溪里
慢慢地，
悄悄地
流；
像凝固的冰，
静止，
透明。
莫说它
像冰一样的冷，
接触到它，
却有一股
"烫人"的
热情!

这里的风，
一群
又一群，
不停地
追逐，
呼啸。
在夜里
像匕首，
像利剑，
刺向睡眠!
要我们
在黑暗中，
保持清醒!

在这里，
里想的光，
意志的力，
生命的火，
都一样
加倍活跃。
而
这周围的一切，
都像在考验
怕冷的
人!

我们这一群，
没有一个人
怕冷。
怕冷的人，
是
走不到这里来的!

****

六。鹅卵石八五年八月。

山洪咆哮，
奔流冲击，
是我的
终身
际迂。

先天的锋芒，
生成的梭角，
都随著
时间
流去。

流去了的
都已流去。
留下来的，还是自己。

我要把
浑身的圆，
顶千钧的力。
在掩没中
守护
大地。

我要用
浑身的圆，
肩涉滩者的脚，
让他们踏过，
去迎来
胜利!

****

七。镜子八六年八月。

莎士比亚说过：
"你自己不懂自己。
而我，
是你的镜子。
通过我，
你才看到自己!"
(凯撒大帝--卡西亚斯与
布鲁特斯的对白)

我深信这个哲理。
人们也深信这个哲理。
而
镜子自己
也说：
"这就是真理"!

假若，
这就是真理。
那么，
请问镜子，
你又怎能看到自己?

是否，
你也需要镜子?
但是，
当镜子对著镜子时，
真理又在那里?

****

八电视节目九五年三月

许多的东西，
许许多多的东西，
都看到了，
都亲眼看到了。

亲眼看到的东西，
是无可质疑的
最真实的东西。

是呀，
我都亲眼看到了。
亲眼看到了，
专家们精心制作，
安排让我们观看的，
"最真实"的东西!

****

九植物社会九八年

把小茉莉花
安到园里。
让它成长，
翠绿。

雍容华贵的
鸡冠花说：
"我这里瘦，
欠肥。。。。。"

笑脸迎客的
水仙花说：
"我这里干燥，
缺水。。。。。"

逢人招手的
芭蕉花说：
"我这里狭窄，
少空气。。。。。。"

。。。。。。。。。。。。

突然
惊觉，
这难道会是一场梦?

小茉莉花
照旧在案头上的
盆里，
微笑!

****

十冰幕九五年

铁幕，
竹幕，
玻璃幕，
冰幕!

溶了。

溶了，
归沧海，
飞太空!

回来，
回来了!
雨和露。

****

十一。睡觉和做梦九八年泉州

五十年一觉，
三，四天一梦。

是虚幻吗?
不，是现实。
是偶然吗?
不，是必然。

活著的人，
谁不睡觉?
睡觉的人，
谁没做梦?

****

十二。谁高?九八年泉州

高高的塔，
低低的人。

谁高?

塔是人造的!

****

十三。向老师和同学们问好九六年。

见到来访的同学，
就像见到王，蔡以及
其他的同学们一样，注：王指王吉德，
蔡指蔡妈德。
见到来访的张老师，
也像见到黄，沈以及
其他的师长们一样。注：黄指黄学良
沈指沈文炳。
我说到了
牛郎织女的
鹊桥；

说到了
长驻永生的
情谊；

说到了
超越时空的
生命。

我们这一代人
是心灵相通的。
这是苦难的一代，
俸献的一代。
但也是开拓的一代，
胜利的一代。

没有人能比我们
更加自豪，
更加幸福，
更加光荣。

我们各自走过
不同的路。
但最终我们又
走在一起。
生命只路，
难道不正是殊途同归麽?

而现在，
你们送来的是
金子，
可我送回去的却是
石块。
不好要金子变石块，
但我却祈求石块变金子!
石块能变金子麽?

****

十四。同胞们，请听著。。。。。。九五年。

我在恐怖威胁中战斗，
我在恐怖茏照下生存。

我吃尽恐怖的苦，
我受尽恐怖的害。

为了让人民摆脱恐怖，
我自己历尽了恐怖。

亲爱的同胞们，
请听著，
现在竟有人叫我
"恐怖份子"!

而这些人，
他们自己
到底又是什么"份子"?

****

十五。"恐怖份子"，你这四个黑字!九五年。

"恐怖份子"!
"恐怖分子"!
你这四个黑字。
重现了马来亚人民
多少血和泪，
多少仇和恨!

"恐怖份子"!
"恐怖份子"!
你这四个黑字，
汇集了爱国志士们
多少屈和辱，
多少枉和冤!

当叫喊"恐怖份子"的人，
已经被赶跑了。
当被奴役的人民。
已经站起来了。
为什么还有那麽几个人，
要延续殖民统治的香火?

历史在走著路，
社会在向前跑，
为什么这些人
还要死抱住
"恐怖份子"不放?

国家有尊严，
人民有荣誉。
请快丢掉
你那英国牌的
"恐怖份子"吧!

****


第五章(旧诗)

停止武装斗争

"碧水清潭百丈冰，
绿水迎风万马临。"

停止武装斗争(四首)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十二日。

(心灵的博斗，感情的撞击。理想翱翔在
蓝天，脚步跟随著历史。。。。。。。)

注：一九八九年十二月，马来西亚政府，泰王国政府
和马来亚共产党三方面签订了"合艾和平协定"，
全面停止武装冲突，结束战争。作者其时的心情
起伏不定。经过了几十年的斗争，一时是很难改
变原有的思想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呵!


一。依恋

夜长风多雨不停，
欲向新景索旧情。
为追马蹄与春水，
却听天籁响回鸣。

二。困惑

浪卷林海压高枝，
夜尽五更不觉迟。
无妨银霜加白发，
但去江东何所之?

三。向前

欲立新志气更高，
地陷天蹋人不惊。
几许往事齐涌到，
多少胜事向前寻。

四。奋起

碧水清潭百丈冰，
绿树迎风万马临。
交集百感多愁绪，
静省万端信口吟。

****


第六章

思乡幻想曲

"四五十年轻快过，
再加三十又何妨?"

一。白浪青烟八八年十二月，

白浪重叠漳宜边，
青烟弥漫兀兰前。
下问一百犹叩首，
烂卷五十也汗颜。

二。陵外相思树八八年。

百年大事话一朝，
弹指一挥忆前朝；
兀兰陵外相思树，
夕照馀晖分外高。

三。旧景难忘八八年

码头红灯照白光，
闹市珍珠美味全；
难得万礼路又长，
为独漳宜海岸长。

四多情泪八八年

青山微笑树点头，
此去驰骋十三州；
雨下依依多情泪，
勃发新芽洗旧愁。

五。雁知寒八八年

沧海浪高水为难，
玉宇风疾雁知寒；
惊雷隐约无声处，
欲把利剑化青芒。

六。归去九二年十一月

归去多难留也难，
有情无情自暖寒。
四五十年轻快过，
在加三十又何妨?

七。自牛羊九四年六月

寰球小小大无边，
楚河汉界蔚蓝天，
鱼游鸟飞衔准字，
装栏设枷自牛羊。

****

第七章

沧桑历尽人如故

"功过青史任评说，
默祷朝暮吊忠魂。"

一。笑江郎八八年十二月
----自写

头顶白发心不甘，
怒目挥手去无常，
沧桑历尽人如故，
至死我亦笑江郎。

二。鹅卵石八九年四月

洗尽山洪永世清，
磨掉梭角浑身平，
留得锋芒圆与滑，
抵档压力千万钧。

三。小树八九年四月

肃立道旁当侍从，
为作扶持根已松，
断首剥皮充拐杖，
化为灰尽去寒风。

四。竹八八年六月

破地穿荫欲上空，
沃野穷崖处处同，
绿罢青山迎风醉，
护定黄土笑劲松。

五。丹云九九年二月

含笑弃家上战场，
梦断喊娘尤伤心，
二十几年已过去，
儿声未闻也昂然。

--注：丹云是作者的妻子，一九六六年她与同志们从流亡地印尼
潜返新，马进行秘密工作；出发时，儿子小凡尚未足十一
个月。一九七六年间，丹云从马转到泰马边境参加游击战。
七七年底，作者与她见面。一九九二年，儿子才抵达边区，
母子重逢，时已相隔二十五年之久。

六。爱莲九九年

动地狂风云雨天，
涤荡污泥更爱莲，
时光倒流人不老，
笑去幽思四十年。

七。给展和叔，婶九零年八月
----给叔叔照片题词。


四十年前发蓬松，
腰围粗细也不同，
岁月有情水流去，
相思无意在心中。

八。小凡，英英九三年

有儿有媳自心欢，
无牵无挂不知狂，
瞩望原非规和矩，
振翅方知土地宽。

----注：小凡，英英是作者的儿子与媳妇。

十。幸存者九五年

地下生还儿媳孙，注："地下指长期的地下工作。
烽烟烧尽气长存，
功过青史任评时，
默祷朝暮吊忠魂。

十一。铁窗未进九零年八月
----给拄业兄照片题词。

茅芦初出写"自由"，注："自由"指马共新加坡市委地下刊物
铁窗未进何时休，"自由报"。作者曾参与"自由报"社工作。
四五十年时日短，
如水平淡更何求。

十二。宠儿九零年五月

原是宠儿在你家，
四五十年走天涯，
头发鬓霜人未老，
心底温清永发芽。

十三。吉普车九四年四月

九别重逢如隔天，
议新论旧眼向前，
海弯沙细蓝水浅，
滚滚巨浪去无边。

十四。金雨石雨九三年六月

为效明月小发光，
感上九天不知还，
金雨石雨情中事，
封疆闭土也人寰。

十五。情到深处九五年九月。广州。

卧床见客岂是真，
情到深处泪无痕，
五州风雷不休止，
兢奋馀勇共翻腾。

****


第八章

谢太保先生

"三尺瀑水汹汹过，
万丈青山巍巍存。"

一。谢太保
九一年十一月二十日於泰南。

二五寒冬半百春，
五十炎夏世纪魂，
三尺瀑布汹汹过，
万丈青山巍巍存。

注：谢太保，原为新加坡社会主义阵线的国会议员，一九
六六年被人民行动党政府逮捕，囚禁了二十五年，罪
名是"共产党"。於九九年获释，已垂垂老矣!

二。谢太保重获自由九八年十一月

走出小笼入大笼，
全部自由在笼中，
太阳尚归鸡使唤，
百姓自属鱼与虫。

注：谢太保於一九九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获释放，前後未
经审讯被关了三十二年。

****


第九章

送君先去不需泪

"永存大姨生死恨，
肩负重担泪有歌。"

一。千里遥祭九一年十一月广州

七十孩儿未还乡，
五体谢恩梦难还，
生离死别两不得，
弃家四十五年前。
国立竟得家破碎，
功成竟是犯罪源，
一颗丹心存天地，
两袖清风献嗲娘。
注：作者离家四十五年，父母已双亡，虽然已和平，
惟却落得有家归不得的地步；只能对亡父亡母
"遥祭"。时作者在广州中山医院病床。

二。悼林清祥九六年三月八日。

锋芒初露在书斋，
改地换天上讲台，
工运烽烟先士卒，
民主独立将相才，
英雄有恨谁之过，
豪杰无为谁之过，
送君先去不需泪，
功业英名自天来。
注：林清祥是五，六十年代新加坡著名工运领袖。在新加
坡争取自治独立斗争中，曾经是李光耀的亲密搭档。惟
後来与李光耀决裂，另组社阵。林清祥曾数次被捕，
且遭受人民行动党政府长期扣留；他於一九九六年二
月五日逝世，享年六十三岁。

三。悼曾福华八五年十一月广州。

廖水一别二十春，
未得并肩恨犹存，
万般折磨见筋骨，
一股正气动乾坤。
武吉智吗顶天地，
共比出世莽昆仑，
横眉怒目阎王殿，
冤死暴政见忠魂。
注：作者於六十年代在印尼廖内送别曾福华，潜返新加坡
搞地下活动，於一九七一年二月十八日被新加坡政府
所逮捕，在牢中受尽折磨，重病牢中。曾福华於一九
七八年三月十三日获释，惟於十三天後去世。

四。二黄九零年五月
----照片题词。

人生一度几回欢，
白发不减少年狂，
欲得此生无遗憾，
何时何地又二黄。
注：在流亡印尼期间，作者与余拄业同用黄姓假名，
战友们通称"老黄"，余拄业为"大老黄"。余於九
五年去世。这里说的是何时何地又能相聚共事。

五。大姨八九年

三十年前半山坡，
浪花滚滚岂蹉跎，
永存大姨生死恨，
肩有重担泪有歌。
注："大姨"是林#母亲，作者在五，六十年代，在"半山
坡"进行地下活动时，生活上由"大姨"照顾了半年多。
六十年代同志们走散後，"大姨"孤苦零丁，晚境凄
凉；据知後来病死於政府医院，无人收尸。

六。给阿伦同志八九年十月

十馀年前我进山，
匆匆一面半夕谈，
就此东西各戎马，
有血有泪有诗章。
注：阿伦原为"三区"民运负责人，七七年作者进如森林
时，第一站到达阿伦的管辖区，晚上大家见面浅谈。
和平後，阿伦於九零年间病逝。

七。给陈彬同志九八年十月

草草话别将十年，
炮火留声火留香。
不忘大姐情和意，
长存我心高老天。
注：陈彬於九七年去世，她的丈夫"高老天"，部队名"罗
坚"，是第十二支队的主要负责人，於八零年间在森
林中病逝。

八。忠魂长站岗八九年十一月

黑土焦树几岭山，
青苗两万三尺长，
潺潺清流奔汗水，
泪望忠魂长站岗。
注：八九年，马共某工作小组在二号芭中伏，荣兵同志
不幸牺牲。烈士牺牲的地方叫"二号芭"，烧芭後地
呈黑黄色，新种的两万株树胶苗有三尺高。

****


第十章

历史的轨迹

"青史赫赫传百世，
黄土默默多少人。"


忆秦娥

一。上队七八年二月

漫天树，
月宫飘渺知何处?
知何处?
灯火一堂，
英雄无数。

森严壁垒神雷布，
众志成城金汤固。
金汤固，
民主自由，
中流砥拄。

二。归来七八年二月

漫天树，
林海茫茫向何处?
向何处?
改地换天，
惟一道路。

归途万里云和雾，
多情思乡不需诉。
不需诉，
喜戴红星，
昂首阔步。

三。杀象七八年六月

好大象，
踏烂米捅不向见。
不相见，
走向何方，
几时在见?

钢枪排火若雷电，
霍霍磨刀闪闪亮。
闪闪亮，
一场辛苦，
几餐欢宴。
注："反剿战"战斗行军途中，在第"三十年营房"第一次
饱吃象肉。

四。吃象七八年六月

好大象，
编个食谱怎么样?
怎么样?
肥肉炸油，
瘦肉切片。

长鼻如胶蹄似垫，
饱食闲来谈经验。
谈经验，
象肠炖足，
百吃不厌!

五。鹧鸪天

("战士之歌"结束篇)八八年七月

七月秋来杜鹃啼，
竹蔑水流声依稀。
密林似海树为海，
萧瑟浪花诉传奇。

路弯弯，
径迷迷，
偶问翻天与伏地。
前赴瑶池多少路，
启程足下千里去。

六。解读历史九九年四月十四日

一部"三国"乱真假，
邪道丰功正成仁，
周郎韬略呕碧血，
诸葛黔计扮鬼神，
曹公雄才成奸险，
玄德鳄泪倾众生，
青史赫赫传百世，
黄土默默多少人。

七。难见马克斯

愿献白骨又何求?
更哨数尽咎自筹，
日吃未感羡鱼肉，
夜梦更耻慕王侯，
本该净性知忘我，
无奈混沌压心头，
他日去见马克斯，
春雨潇潇汗自流。

八。送一九九一年九二年元旦




遍地是诗未有诗，
江河倒县洪荒时。
天自有情叹失马，
把将沉浮寄幼儿。

九。明知故犯九三年

白头黑发见稀疏，
远道老马未识途，
身躯稍比春蚕瘦，
心意略较蜡烛粗。
注：作者接受委任，接受邦朗和平村工作，其时他本
无意负责，故自嘲"明知故犯"也。

十。私与公九二年

得失福祸问塞翁，
为王雄"狮"笑禺"公"，
梦醒方知献身乐，
一样生物龙与虫。

十一。恶梦八九年四月三十日

梦过汗凉惊未休，
举笔茫然句难求，
果是过热高血压，
待把冰块冻三秋。

十二。念老师九四年十一月

无声无影奔大江，
横堤筑坝枉投鞭，
戏说有生惊和险，
更悟培育永思源。

十三。怀老友九四年十一月

欲说还休我不休，
煮酒冰冻岁倒流，
白头男女十七，八，
莫下天堂提要求。

十四。超越时空九五年八月。北京。

地球年岁三两天，
遑论小别几十年。
但得同窗同心笑，
管他命途酸与甜。

十五。沈清熙九六年三月十八日

照例应题字，
肚中未有诗，
待得又见面，
另写也不迟。

十六。念友人九三年九月十六日

半个世纪一颗心，
利剑断水不了情，
身在他乡成异数，
青史无私各留名。

十七。兵荒马乱九五年广州。

----校友欢聚
马乱兵荒此一生，
多遭劫难未成仁，
羊城相聚留戏语，
七十已过再长征。

十八。"共产主义灭亡"九一年九月

为我曾孙写卜文，
但惜我儿未成婚，
舌头无骨自圆扁，
跳蚤夜郎妄自尊。

****


第十一章

"生活的笑声"

"地伏天翻人安在，
戏道满村姜子牙!"


一。白云故乡九九年

白云深锁是我家，
碧波浅笑尤天涯。
地伏天翻人安在，
戏道满村姜子牙。
注：九九年农历新年，作者与有家归不得的新加坡人
聚谈，眼望屋前青山的白云和璧水微波，信口吟
此诗解嘲。


二。城市茧居九零年九月合艾

采铁练钢护门窗，
大锁小钥数不完，
蚕而遭贬因自缚，
人类做茧诩安全!
注：作者於九零年移居合艾，屋子锁匙一大串，门窗都
上保护铁，睹此未免感概万千。

三。忆伏舟山八九年五月

蒙蒙细雨看"伏舟"，
条条银丝淡淡愁，
悠悠岁月悄悄去，
匆匆行色忘白头。
注：作者见林中景色，回忆爪哇万隆市的"伏舟山"

四。幽居九四年

雾树猿啼声，
露草叫雉鸡，
风庑梅花鹿，
无钩钓草鱼。

五。生活小品九五年四月

难得梦醒天未光，
"乌熊""吵闹"打开窗，
开声叱喝著闭嘴，
猿啼鸟啾促起床。
注："乌熊"，"吵闹"是作者家里的两只爱犬。

六。雾里人家九四年元旦

雾气成烟云，
景物看不清，
一到炎阳起，
山何自分明。

七。绿叶遍山八九年

----照片题字给小凡，英英。

密林深处著白衣，
单身只手也足奇，
绿叶遍山红花细，
聊把此情寄相机。
注：战争时期在林中不穿白衣，干部不得单身出门，
武器随身是最基本的规则。

九。灵兽九四年

暴雨失母亲，
树头独呻吟，
抱回两夜累，
灵性溢温情。
注：刚出生的小梅花鹿，取名SIKA。


十。抱苦瓜

孙子紧抱瓜，
"吃苦"奶奶夸，
爷爷问究竟，
悦悦嘴花花。
注：作者之孙子名方悦。

十一。与侄女游宋卡海滨九零年六月

五里长桥水连天，
十丈代沟两面填，
日晒仙女身无泪，
浪打神鼠起白烟。
注：宋卡海边有美人鱼铜像，海中有"老鼠岛"。

十二。难相认八九年七月

短时相聚长时分，
形像依稀情犹温，
唯恐相见难相认，
照片一张请保存。

十三。自嘲八九年十二月

理论根底若浮萍，
用功学习像蜻蜓，
六十开外半桶水，
人不老实天无情。

****

(完)

犀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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