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沙曼文学专辑
评论: 方 壮 璧 的 三 本 书
司徒一
方壮璧,参加过六十年代五邦波澜壮阔的反殖运动的人,都懂得他。八十年代的人未
必就懂;今日新一代的人,完全不懂。所谓五邦,即当时英国在东南亚的最後五个殖
民地:马来亚联合邦,新加坡,砂拉越,北婆罗州(今称沙巴)与汶莱。
五十年代末期,适至马来亚联合邦与新加坡争取独立运动晋入最高潮时期,方壮璧其
时的出现,是个令人兴趣的神秘人物。因为,作为马来亚公产党在新加坡的“全权代
表”,曾与新加坡人民行动党领袖,及获的自治後的新加坡总理李光耀数度秘密会
谈。李光耀也曾在稍後的新加坡电台的十二讲中,提及方壮璧和他曾达致协议,使马
共通过强大的左翼职工运动,扶持李光耀上台执政。之后,方壮璧即神秘失踪。
一九八九年马共在泰南的合艾,与泰国及马来西亚政府举行三方面会谈,并签署了和
平协议,马共从此接束了四十年的武装斗争。七年之後,即一九九七年七月二十一
日,在西马的南洋商报发表了署名“方壮璧”的第一篇连载小说:“游击生涯森林岁
月”,始知几乎被人遗忘了的神奇人物尚在人间,风采依旧。他放下了枪干子後,一
连写了三本书。
方壮璧的新书除“马泰边区风云----森林游击队生活片断”外,尚有“新加坡啊!新
加坡----一个独立斗士的呼声”;还有诗集“一片生疏的天地”,这三本书已在吉隆
坡出版了。
诚如方壮璧在书中所强调的,“呈献给关心那一段历史的人们,呈献给不了解历史,
不知道那段历史的人们,还历史以本来面目”。
尤其在“新加坡啊!新加坡。。。。。”一书的出版留言中,他再次希望有更多的
“这一代人”,来极积支持,共同努力,供稿出书,把我们这个“被遗忘了的一代,
被抹掉的一代,表现出来,召唤回来,恢复起来!还历史本来面目。”
“马泰边区风云”即报章上连载过的文章,及附录访问;新加坡资政李光耀的私人秘
书杨云英对专访的评论;方壮璧对杨云英的回答。方壮璧表示,这本书“不谈政治。
也不谈边区的战斗,只描述森林里的生活与人物。”
“新加坡啊!新加坡。。。。。”是方壮璧作为新加坡人,“历史的见证人,斗争的
当事人”与“开创历史的直接参加者”,一个爱国者,一个曾为新加坡争取独立而斗
争的战士。如今却落得个“有家归不得,有国不能回”的处境。他为此而感到沉痛;
尤其是像他这类为了独立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和平後仍被新加坡政府指为“恐布
分子”,他深感愤概!他说:“回想几十年前为国家独立而奋斗的火红岁月,又看著
眼前的流亡日子,怎能不令人感概万千呢?”,“为什么外国可以容纳我们,而新加
坡却不能呢?”,於是方壮璧认为,“新加坡啊!新加坡,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同时,他对于申请回新加坡探亲遭受到当局诸多阻难,但是仍不能阻拦他回国终老的
决心!他因此有感而写了一首诗:
归去多难留也难,
有情无情自暖寒,
四五十年轻快过,
再加三十又何妨?
另外,他也出版了一本诗集“一片生疏的天地”,是以李兵的笔名所写的。书里他收
集了於“合艾和平协议”前后所些的新诗与旧体诗。从他的诗中,可了解到方壮璧是
一个执著为政治理想而斗争的战士,他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诗人;这本“一片生疏的
天地”里,有不少好诗。如“伤残同志”中的:
单只脚,
把高山
跨低。
单只手,
把大树
拔起。
单只眼,
把旧世界
看到底!
古代,
三头六臂的人物,
来自
神话传奇;
我们
光荣的伤残英雄,
来自
风里,
火里!
读方壮璧的诗,总觉得他的旧体诗比新诗好,例如“竹”:
破地穿荫欲上空,
沃野穷涯处处同,
绿罢青山迎风醉,
护定黄土笑劲松。
以及另一首诗,“白云故乡”,这是方壮璧在一九九年农历春节,与有家归不得的
相同命运的新加坡人在泰南和平村聚谈,眼望门前的青山白云与湖水微波,信口
吟此解嘲。诗中除了道出有家归不得的神伤外,也对居住在和平村中的战友们,在
放下武装斗争後,昔日的宏图壮志和抱负无以舒展而流露出无奈之情:
白云深锁是我家,
碧波浅笑尤天涯,
地伏天翻人安在,
戏道满村姜子牙。
对於欲探寻历史真相的人;对於自认对五,六十年代新,马政治发展历史认识不足
的人;又或者是发觉对某些五,六十年代新,马历史怀有成见的人,最好能够看方
壮璧的这三本书。这不仅是居於欲揭开当年这位马共“全权代表”的神秘面纱,而
是有助於“还历史本开面目”,诚如方壮璧所言,“共产党人也有感情与自尊”。
全面地了解历史,有助於“还历史本来面目”。从另一个角度看,对於早期因献身
反英殖民主义统治,争取独立斗争而牺牲的人们,尤其重要。因此,希望有更多
“有志之士”能效法方壮璧,也把早期曾经被“淹没”的史料,通过各种途径表达
出来,从而丰富五,六十年代的反殖与争取独立斗争的史实,给我们的後人留下一
个较全面,而较少受到歪曲的正确历史资料。因为,作为一个对历史负责的人,是
多麽不愿意看到某些历史片断被描黑,被曲解;这样就会使到後来者陷入以讹传讹
的境地,因而产生出错误的历史结论。因此,倘若对历史与历史人物作出负面的评
价,这对於历史的真相与所涉及的历史人物是极不公平的。
转载自12。3。2000。古晋国际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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