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乡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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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2000
南洋文艺 解构90年代 马华文学(史观)
文学观点 陈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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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华文坛“要等到迈进90年代,世纪之交的最后10年,马华文学的批评力量
开始注入……”,而“80年代的马华文学……整个10年除了一些零星的作者
的实际批评外,讨论文学观念的文章几乎交了白卷,没有突出的文学论争课
题令整个80年代的马华文学黯然失色。”
这里引述(括号内)的文字,乃是张光达的〈建构马华文学(史)观--90
年代马华文学观念回顾〉(《人文杂志》第2期)内的论点。
他的论点很清楚。
然而,为什么没有“突出的文字论争课题”,整个80年代的马华文学就黯然
失色,他依据的是什么道理?
我认为马华文学的黯然失色或异彩纷争,主要应是由其作品的文本所决定,
而不在于有没有突出的文学论争课题。
迈进90年代,在张光达眼中,在马华文学才开始有文学批评“注入”。
“注入”是指什么?他说,“几年来爆发了几次激烈的文学论争”是也。
显然,张光达将文学论争与文学批评当着一回事,混为一谈了。
一个论说者,一如张光达这样对于某些术语的概念认识模糊,那么,他的论
述是很容易误导读者的。
他说,“综观(90年代)这几年来马华文学批评与理论的发展现象,似乎可
以看得比较以往更为清楚,文学批评已逐渐受到马华和读者重视。”
“发展现象”指些什么?
按他的行文看,所谓“发展现象”是指“文学批评已逐渐受到马华作者和读
者重视”。
其实,文学批评与理论的发展,应由书写量与文本素质来考量与体现的。没
有书写量与素质的考量,所谓“发展”就没有了依据而成了空话。
2.
“马华文学(史)的研究和建构,长久以来深受‘马华文学’全称的定义和
属性的困扰。企图研究和建构马华文学,首先面临一道根本的问题,什么是
马华文学?……”
张光达这说法并不符事实,而是先入为主或想当然耳。
马华文学在滥觞时期是通称为南洋文艺(学)。如果我们以铁抗书写《马华
文艺是什么?》,作为马华文学(艺)以一个专有名词出现于马华文坛的开
始,那么,马华文学被用以涵盖我们的文学作品,至今最少也有60年的历
史。虽然它的释意,因时代不同,客观环境条件的改变,而有不同的表述,
但马华文学全称的定义和属性,在过去长久的历史上并不曾困扰对它的研究
与历史的建构。“马华文学”的界说,之所以成一个议题,已是90年代的
事。它首先是日本由日本“东南亚史学会”的某些学者,否定马华文学的存
在,而认为只是“在马来西亚产生与发展的中国文学”。接着是黄锦树随后
试图颠覆马华文学的概念,认为华人以英文或马来文书写的文学作品,甚至
是书写的一些中国古典文学的故事,也应包括在马华文学的范畴内,即将马
华文学是指马来西亚华人以华文创作的文学作品,扩大改为马来西亚华人
(不论以任何语文)书写的文学作品。
张光达将黄锦树在《马华文学全称之商榷》一文内,认为“马华文学的全称
应扩大至采用其他语文书写的马来西亚华文(应是“华人”之笔误)作品”
的话语,说成是“采用人类学的观点”的一个带有冲击性的崭新的议论。
张光达说的所谓“人类学观点”是指些什么观点呢?
其实,黄锦树要将马华文学的全称扩大“至采用其他语文书写的马来西亚华
人文学作品”,这充其量只是一种意见而已。谈不上与什么“人类学观点”
有关。张光达将它说成是“采用人类学观点”的诉说,相信是意图表彰与提
高黄锦树话语的“价值”而已。
如果说,将马华文学的全称扩大为华人采用马来文书写的文学作品,对当前
“国家文学”的定位具有抗衡的意义。那么,它同时也在否定“所有马来西
亚族群的语文文学作品都应被列入国家文学的格局中”的原则或道理。
关于当前国家文学的定位,背离了社会现实与规范偏差,需要批判与端正,
这不仅是马华文学作者的责任,也是具有正确思想与认识的智者,应予关切
与澄清的错误。以修改马华文学的意涵,作为它的“抗衡”是完全没有意义
与无济于事的。
我国语文出版局前任总监Hassan Ahmad在〈马来文学?马来西亚“国民文
学”?〉(《南洋文艺》,29/4/2000)中, 就曾毫无疑义地说,“马来文
学的确是马来民族的文学,是巫裔作者用马来语文书写的成品,不是其他民
族文学。”这样的文学塑造了独特的传统,并体现出独特的形式、内容、人
物、风格与潜在的力量;它是马来民族艺术创造力与智能的结晶。”
关于马来文学能被接纳为“马来西亚文学”或马来西亚国民文学的问题?虽
然意见纷纭而针锋相对,但他强调的是:问题在于有关本身在本国所发挥的
影响力,是否为各民族/氏族所喜爱? 即是说“能否跨越氏族疆界(不单只
语文界限)以及族群文化,并发挥全体国民在声音、内心、议题、愿景、生
活观、共同价值以及生活斗争方面的催化性功能。”他的结论是:“如果我
们能够从本身的土生性来理解这种文学的远景与视野,我想那即是‘马来西
亚文学’了。”
相对于这种观点,我觉得那种以“马华文学”的概念,“应扩大至采用其他
语文书写的马来西亚华人作品”的想法,是没有见地的幼稚的痴想。
3.
关于马华文学有无经典,即“经典缺席”,与所谓“断奶”论,虽然曾在90
年代的马华文坛掀起风波,引发一阵子的争论,但这只是历史的几个现象而
已,并未形成什么文学观念。张光达在回顾历史,津津乐道并将它视为文学
观念论述,显然,目的是要为它被批判的遭遇进行平反--试图由“史”的
层面来肯定它。
黄锦树的〈马华文学“经典缺席”〉是回应郖素来的〈开庭审讯〉,主要的
内容是在为日本“东南亚史学会”,歪曲与否定马华文学的言论打边鼓。而
且以空口说白话咬定马华文学没有经典作品。进一步以“没有经典就没有发
言权”的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来为被郖素来批判的日本人开脱咎责。再一次
否定马华文学与其存在的意义。
〈马华文学“经典缺席”〉与〈郖素来、黄锦树和马华文学〉;〈对文学的
外行与对历史的无知?〉与〈批驳黄锦树的谬论〉等,都是针锋相对,互为
辩驳的文章。可是张光达没有引述与分析作为佐证,就“断论”说上述黄锦
树和陈雪风的论争是论者在不同的典律认知无交集点的情况下的无谓争论,
类似的对话往往意义不大,形成各说各话,分歧也必越走越远。”这如果不
是意在误导,则显示张光达对其说话的对象毫无认知。
将民族文化与文学渊远流长的薰陶与传承的关系,说是思想意识的权威或殖
民的宰制:将民族文化与生活传统的情结转化为中国性,而宣扬必须“断
奶”--“来一个决裂”。这主张是政治意识的颠覆或叫嚣,而与文化或文
学的论述无关,因为民族的文化与文学的传承是不可能人为断绝的,也没有
断绝的需要。林建国的〈大中华我族中心的心理作祟〉,就是一个非常露骨
的例子。林建国明明从政治意识形态出发,充当台湾独立诉求的海外推销
员。张光达却为他极力掩饰,敷脂抹粉,指批判者丧失文学的学术探讨的主
体性,把学术探讨当着人面幌子遮盖真相。
在90年代,还在唠叼“中国性”文化思想和什么意识形态,模糊了马华文学
的独特性,使马华文学与中国文学难以区分。张光达如果不是将现在的马华
文学当着侨民文学看待,那么,他这些话应是向古人学舌。
张光达说:“我们看到有一些诗人作家已经身陷(大中国本位的中心/ 边缘
思想论述)其中而无法自拔,或对中国性的迷思瞢然不察。”
这里的“有一些诗人作家”是何所指,他们身陷其中不能自拔的现象又如何
呢?张光达在他的叙述中没有片言只语给予说明,那么,他的所谓“发现”
无非是虚假的托辞。这正是所谓恶“声音”的例证。
4.
张光达的〈建构马华文学(史)观〉,所回顾的“90年代马华文学观念”,
虽然花费大量的篇幅,但叙述的事件,多与事实有出入,而且只凭主观的偏
好,有选择地揄扬;将异议的议论给予置罪(贬抑),抹杀了事实的真实情
况。他如此来谈说历史,在治学上是不负责的行为。因为,他的叙述不是歪
曲,就是模糊了历史事实。
20世纪90年代,来自台湾留学的几个学者,一如张光达所提到的黄锦树和林
建国等,他们返回马华文坛要重为马华文学正名,重写马华文学史;提出
“马华文学经典缺席”与“断奶”等问题,确是历史存在的现象,我们或日
后的文学史家,要谈马华文学史上的论争课题,自然不可忽视。然而,张光
达指这些论争所具有的意义,已经超越90年代里隆重盛况的花踪文学奖,以
及南洋文艺丛书、张德麟丛书之类的文学事件的意义,无疑是一种变相的脸
上贴金的夸饰。颁发文学奖与出版文学丛书,对推动发展文学创作的活动,
它的意义肯定是正面与积极的。至于文学论争的意义,都不一定是确定的,
换句话说,它可能带有正面的意义,也含有负面的影响。
黄锦树与林建国等人提出的“马华文学必须重新正名”,“马华文学经典缺
席”与“断奶”的话语,主要的论述是在颠覆历史,否定马华文学,以及假
借以文化/ 文学问题作幌子为图谋政治割裂铺路。前者,我认为并没有什么
建设性,可以让马华文学得到健全地发展,相反的倒给马华文学带来了冲击
与破坏。后者,对马华文学则没有实际(主体性)的意义,它根本是外来的
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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