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良作品集
梦的切片浅谈〈晨风文艺〉
沙巴州 冯学良
沙巴文坛经过了六个年代,几乎已是物换星移,从开始的山打根,接着哥打京那巴鲁,然后
今天的斗湖。在不同年代的交接当中,不难发现,沙巴文学的水平,一直是裹足不前,从四
十年代到这个年代,似乎还培养不出优秀的作者,有的不过昙花一现,就消声匿迹,不然,
就像游击队,一年当中,亮相几次文艺副刊之内。
文艺副刊里的作品,无可否认是较客观的监定,一个地方文艺的色彩,几乎就是由当地的文
艺副刊来做认同,以作品来做为一个表现。那么沙巴文坛作者的表现,是否正如我们所期待
的一样?这是有待时间去考验,在若干年后,出现了哪一些优秀的写作人,或者是作家。若
以文学的发展来看,沙巴文学的未来,我想,各报文艺副刊所扮演的角色与责任,该是中流
砥柱,成为培养文学种子的温床。
沙巴有五家日报,都有附设文艺副刊,计有晨报的「晨风文艺」,诗华日报的「沙华文
学」,自由日报的「文艺」,亚洲时报的「亚洲天地」及华侨日报的「华侨文萃」。有五家
华文报章,每一家亦附设文艺副刊,作品一样每星期刊登,写作人也一直在舞台上表演,然
而今天的沙巴文坛,有多少位作者是可以与半岛的作家相提并论呢?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
题,也毫无头绪。唯一所得的结论,应该是沙巴的写作人不爱阅读其他报社的文艺版,只读
当地报社的文艺版,如此阅读,又怎能提升写作水平?又怎能出现作家呢?
收集沙巴文坛史料,一直是我这六年来从未停止过的工作,虽然不能一举收藏州内各华文文
艺副刊,但至少也了然于胸,对沙巴文坛,我是不会陌生的。我所收集的资料,就是一个很
好的见证,对于每一份副刊的作品和作者,都有一些概念,不至于模糊,尤其是对「晨风文
艺」,我是有一份探索的心。
「晨风文艺」,创刊于一九八五年十月九日,事至今日,依然不断精彩的上演不同的情节,
从未中断。早期的「晨风文艺」,我无法尽得剪报,只能凭近三年来,由斗湖文友提供剪报
给我详读研究,才能了解斗湖文坛近来出现了一些怎样的新作者,所以我的浅谈,只涉及到
九十年代末期和这个年代的作者。
无可否认,「晨风文艺」在编版上,的确美观,而且相当吸引作者投稿,让他们的作品,参
杂在美丽的插图之中,壮观一下篇幅。可是抽离了插图,整个文艺版,又剩下一个怎样的内
容可以吸引读者,这是文艺版的一个重要内涵所在。我读了这三年内的剪报,心里是有点纳
闷,斗湖的作者,出现了甚么问题,何以作品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都是不着边际的感情,
内容如此泛滥,如此陈腔滥调。我曾给自己一个假设,然后再加于分析,所得到的答案,就
是作者都是年轻的,不是学生,就是刚刚毕业的少年作者。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一味在强
说愁,一味在表达心中的不满,对爱情的憧憬,也许,又加插了一些天马行空的爱情,然后
无病呻吟一番。可是一年过了一年,所读到的作品,依然如昔,影响了我对这个文艺版的兴
趣,但基于我是个文学史料工作者,所以又不得不细读每一篇作品。最后,我想也许有一
天,我会被这种作品同化,写一些相同的东西。文学的影响力是可怕的,好的作品,足于影
响作者一生,从最基层的水平,可以提升到高峰境界,但不好的作品,亦会影响新的作者一
生,以为这就是文学,这就是写作,这就是作品,然后千篇一律的作品又出现了,像野火燎
原,不可收拾。
「晨风文艺」所刊登的作品,以散文为主,新诗和小说偶尔刊登,也可以这么说,散文该是
斗湖文坛的主流,也是作者最喜欢写的一种文体。问题是,写得一手好散文的作者有多少
位?多就未必好,对我来说,斗湖文坛的散文,是有待努力的,尤其是哪一些新的年轻作
者,应该多去思考文学的路向,揣摩一些著名作家的著作,在下笔之前,好好腹稿一番,才
决定要写些甚么。作品的好与坏,往往就是影响以后沙巴文学的发展,如果再姑息,只怕再
多十年,沙巴文学依然一蹶不振,沦为马华文学的边缘文艺,只是一个空有的名词,没有一
个代表性作者的文艺园地。
「晨风文艺」当中,当然不乏好的作者,但能够让我留下印象的,看来只有〈乡之猫〉了,
其余的有如镜花水月,一阵涟漪过后,水面,又回复了平静。说不好吗?其实也不乏不错的
作者,比如叶祉良和徐靖辰,文笔是蛮通顺流畅的,只要继续写下去,多在文学上研究,我
可以臆测他们在文学上的表现,会在沙巴文坛占一席位的。然后,又有些作者经常用不同的
笔名写作,这是我不鼓励的现象,作者应该为自己所写的作品负责任,而不是写了一些东
西,又消声匿迹,转换另外一个笔名,让读者留下一个问号。一般上的作者,作品是少了内
涵,一味在强调心中的哀愁,手法是平铺直叙的,至于内容的真实性有多深,就有待读者自
己去猜测和思考。至于诗,是比较少刊登的文体,当中以中原人写得最为精彩,诗的语言亦
相当的好,不论手法和意象,可读性非常的高,我是致力推崇中原人的诗,这应该是新人很
好的仿效和揣摩的。在此,我重新把这首诗作重提,以飨读者:
〈天涯海角〉 中原人
疏风淡雨的九月天
我跨越梦境 飞渡河山
迢迢千里 赶
一个今生注定必赴之约
天和海的边际
千帆挂起你五千年的传奇
任你烽火洪流 月转星移
你始终持守一种亘古的神采
以冷竣的英姿
傲然孤立 望断天涯
追逐椰韵的粉蝶
在你臂弯外那一边的明媚
悄然唤我 要我静静躺卧
看你 看你如何气壮山河
撑起这半壁南天
看你如何 披星戴月
守着这原始的纯真
看你如何
在千株岩石与岩石之间
蕴藏我祖先的本源
当浪卷云天 你急促咆哮
喘息吞吐陪我成长的乡愁
以为早已尘封的激情
自我胸中 如洪瀑飞泻
不曾想起 乡愁原来是一种
深藏心底带泪的心痛
当星星撑起夜幕
城外的灯火已赶我上路
蓦然惊觉 历史早已将我
放逐为天涯外的异客
频频回首 不断驻足
我也将留不住
最后的一盏夜灯
喜欢写诗的作者,不妨多读几遍,自可在诗中找到何谓诗的语言,诗的架构,诗的意
象,诗的手法。除了中原人,我亦发现有两位作者蛮有潜质,那是毛毛和紫云,假于时
日,不难成为好的写诗者。另外一篇的是写童诗的作者姜游,作品「爸爸陪我看烟火」,
亦是一篇不错的童诗,只要把诗的排列处理好,就是一首感人的作品。
小说,已沦为空洞的言情文体,除了文笔不错之外,我见不到好的体材,有甚么东西可以
让读者从一个故事中得到启示,或是在反映些甚么,这些都没有。
一个好的副刊,需要优秀的作者去带动和经营,据我所知,斗湖并不缺乏好的作者,如:
比利西,蓝衣,梦影,思宁,洪翔美,梦明,晨絮,这一些都是斗湖早期相当优秀的作
者,不但如此,有者还出版过合集,作品经常在半岛副刊出现,不然就是在国外华文报副
刊粉墨登场。可惜的是,这些优秀的作者,绝少在「晨风文艺」演出,不让新作者有个揣
摩的机会,导致文艺版的水平裹足不前,这是绝大的问题。作为文艺版的主编,同时也负
起推广沙巴文学的任务,所谓任重道远,对于作品的取舍,该有一个准则,以平衡文艺版
的分量。除了晨报及亚洲时报副刊的主编不是写作人之外,其余的三家报社副刊,都是写
作人,所以在监定水平方面,就相当的严格。有要求,文艺版的分量自然会提升,这也间
接影响对作者的要求,只有符合水平要求的作者才获刊用,否则,作者该自我检讨,自我
提升。这一种的要求,我相信是最直接的方法改善文艺版的分量,也是促进沙巴文学步向
世界文学舞台的条件。另一方面,写作人的心态也应该调整,要撇开井底蛙的视野,只有
远大的目光,才能看到地平线以外的世界。文学的天空何其阔大,也许穷我们一生,也未
必能登上大雅之堂,但至少,我们是可以随风漂逝,在任何一个国度看日出和日落,而不
是在井底之内,去猜测天空的辽阔。
除此之外,交流亦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只要打破文人相轻的隔阂,亲一亲又何妨?已成立
的「沙巴文苑」,已经伸延到斗湖,希望他们能扮演一道桥梁,把斗湖文友们团结起来,
开辟另一个斗湖新文学时代。
年轻有梦,这是他们的权力,只是梦到浓时,有没有冷静去分析梦的成分,里面包含了些
甚么东西,不然被切片之后,里面只是一堆不堪入目的残渣,在现实中散出腐烂的臭味,
哪得共鸣?所以「晨风文艺」里的作品,都是一萝萝的美梦,像年少的幻想和憧憬,等待
时间的过泸,然后逐一切片,还给作者一个真正的面目。
与其把文字浪费在不着边际,又无病呻吟的内容上,不如花点时间,多钻读不同品类的著
作,以提升文学上的修养。
对斗湖,我是有一份难于割舍的感情,也许是爱之深切,才提出我对「晨风文艺」作者的
一点意见。
我期望「晨风文艺」在不久之后,会出现一批优秀的作者和文章,这样,沙巴文学才会更
加的完整,声调,更加铿锵。
犀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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