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鸟巢
胡说八道集
前言
午夜梦回,相信是思想最活动的时刻,意念真如天马行空,无远弗届,时在
山之巅,时在海之隅,时在彩云端,时在春雾里。这种胡思乱想所产生的画
面和感受,如能用文字来捕捉,便成一篇胡说八道的文章了。
在这小品专栏里,我将宝贵光阴换来的人生经历,和对目前某些突发事物的
感触,述写成文,或颂或贬,或劝或谏,总盼写得轻松一些,让读者们能会
心微笑,或能认同我的怪论。我未信奉任何宗教,故保证不传教说道,但应
准我胡说八道,只要读者们能热心追看我的拙作,这便是给我最大的回馈
了。
本集部分作品,出自数位友人之构思,而由我代笔,谨此致意。
马来西亚沙山
1998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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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鬼
谈同性恋
同性恋不是什么摩登玩意,在我们千百年前的祖宗时代,经已有之。清代大
文学家袁枚,便是其中佼佼者。所谓断袖之癖,便是指对此味有特殊的嗜
好。时至今日,同性恋大行其道,同道者光明正大,搞合法化,搞百万人大
游行,搞婚姻保障……连身贵为美国总统的克林顿,也得让他们(她们)入
阁,共商国是。
如女性闹同性恋,磨磨豆腐,在男性心目中,还可以接受。古代帝皇后宫佳
丽三千,难得宠幸,宫人互相慰藉,本情有可原,惟今日社交公开,性事开
放,本无同性恋需要,但却如时代疫症,到处蔓延,且广受欢迎,令人费
解。
年前我赴伦敦,一晚到地下戏院看春宫片,适放映《同性恋实录》,其中一
段是两个大胡子在调情,轮流互吻对方的命根子,好像在品尝美味的大香
肠。我接受不了,马上离座,在沟边吐呕不止,老婆大人还以为我病了呢。
我曾和几位基哥交谈,他们表示同性恋好处多多。已是知己,深交一些又何
妨。他们互相寻求发泄,不必像交女友那样麻烦,又不必作道义上和金钱上
的负担。所以说同性恋者,一般都是爱情道上的失意人,故而乖离正统,走
火入魔,互相借用对方《洞洞》玩玩,各不相欠,但在常人看来,真是突核
之至。上帝创造人类外形器官,每件均一物两用或多用,如眼可视物可表
情,鼻可呼吸可嗅闻,耳可听音,又可架眼镜,独有肛门一项,只作排泄用
途,我们人类子孙,把它的用途发扬光大,作为一汤二味,上帝有知,一定
惊讶不置,并现代人聪明绝顶呢。
看今日,道德沦亡,人类已渐渐失去自己的尊严,迹近禽兽,有朝一日,要
竞选总统时,相信非先具同性恋资格不可。
1992年8月
谈名牌
名牌对时代的摩登女性有莫大的吸引力。谈起名牌,眉飞色舞,什么名牌的
皮包最新潮,什么名牌的香水最迷人,什么名牌的时装最具魅力……我呢,
也许是男性,也许天生贱骨,对名牌向无好感。听太座和儿女们提起名牌,
真是胆战心惊,怕钞票生上翅膀,远离我钱包而去。
说真的,我对名牌的名字已先有抗拒感,请看:(古鸡)(真奶)或音或义
,都带黄色;(等休)则词义不祥;(丢)广东话说来阳刚十足;(之哀)
客音读来连自己都脸红;只有某种牌子,我译为“你那里去“,带著世纪末
情调,哀哀怨怨,令人遐思。
事实上,我以为名牌只是一个幌子,利用人类的虚荣心理,名牌的品质当然
上乘,但和质地相近的货色比较却贵了十几倍。我是一位生意人,一向精打
细算,不用名牌,不落人圈套。我的孩子们喜欢名车,看我驾一辆高龄老爷
车,走起来巍巍颤颤,常说:“我们派钱合买一辆「的」给你吧!”我
忙说:“不必,不必。”我最崇拜邓小平,他曾说:不管白猫黑猫,会抓老
鼠便是好猫。我对车的看法是:不管新车旧车,会跑的便是好车。但孩子们
还是苦缠不休,我答应考虑考虑。不意有一晚,我真的梦见邓小平,他微笑
的赞我务实,是他的好跟班,但他不同意我换名牌车,他双手一推,来一个
降龙十八掌,虎虎生风,把离他八九尺的我震得滚地葫芦,连双脚都折断
了。我一惊而醒,满身大汗,从此我更佩服邓小平,更不敢对名牌作非份之
想了。
1993年3月
筷子文化
筷子文化,是中国的独特文化。祖先们何时开始使用筷子,已无可考,发展
至今日,我们子孙不只继承了衣钵,还发扬光大了呢,有例为证:
最近有一位仁兄,以筷子作表演工具,声称可一次挟起四只生鸡蛋,还要求
列入健力士大全;另一位老哥,以双筷作画,又勾又点,又挟又拔,作品独
具一格,颇受欣赏;最近北京出有一位音乐鬼才,以铜筷敲击牙齿,声音
金坚锵悦耳,听说还可以奏出“东方红”等名曲多首呢;在武侠小说中,筷
子常被高手用作暗器,只要运用神功,筷子飞去如矢,轻则可以封穴,重则
可以插穿双眼,致敌死命…………
在现实生活里,以筷子用餐实有检讨必要。我们华人宴会众多,三杯下肚,
高谈阔论,口沫横飞,有些好客人士,不只敬酒,而且敬菜,用自己的筷
子,挟呀挟呀,每人一份,十分有礼,唯受恩者心内起核。更有一些仁兄,
在盘里东挑西拨,好不容易才找到口味上的最爱。这种宴会,可称为口水交
流会,也等于同性或异性恋者的间接亲吻,真是香涎互送,甜美可口,故而
造成肝炎广泛流行,成为华人特有的病症。
今我建议在宴会上使用公匙公筷,以重卫生,由社团倡导,鼓起风气。只要
酒家每桌多给几副筷子(或叉匙),大家改变一下手势,便可在饮食习惯
上,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革命,不要让老外认为华人还是肮脏的族群。
至于家庭,不妨试行,我已以身作则,行动多时,开始感到难以适应,慢点
便习惯成自然了。亲爱的读者,在家用膳时,先试做个领导人吧!
1992年12月
酒的文化
酒的文化,在中国可说是源远流长。但祖先们何时起把握了酿酒技术,已难
稽考。从最近出土的商代文物,铜制酒器占比例不少,这是四千年悠长岁月
的辉煌见证。
曹孟德横槊赋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等豪迈;李白慨叹:“人生
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又何等潇洒;红楼梦怡红院春联:“行云
流水诗千首,明月清风酒一船”,意境又何等浪漫。所以美酒和中国部分文
学,如孪生姐妹,感情浓厚得难以分割。借醇酿的催化,孕育出千百篇感人
诗章。
看今日,我们炎黄子孙更多与酒结缘,宴会上大斗酒量,“饮胜”之声如雷
轰耳,“酒逢知己千杯少”是最佳藉口,“不醉不归”则给尽主人面子,
“不吐不快”的尴尬场面却让家人伤透了心,故而醇酒文学肢离体解,变成
文字僵尸和酒精的缕缕冤魂。
本来,忙里偷闲,来一杯黑狗啤,香醇顺喉,不只《对您有益》,也益了厂
家。人约黄昏,烛光摇曳下来一杯红酒,倍增旖旎。据说还可以降低胆固醇
呢。在经济情况许可下,酌情小饮,增加做人乐趣,人生短暂,本也无可厚
非,但终日作牛饮鲸酌,让血汗钱迅速流进厕所,却不敢苟同了。
古人早知酒是穿肠物,时人更知酒是肝炎,肝癌的拜把兄弟,但我们这些偏
向虎山行的酒国英雄们,以自己健康和生命作挑战对象,实在令人敬佩。俗
谓酒能乱性,在酒精的纵容下,忘我的下罪行,甚至驾飞车,撞大树,视
死如归。
如果我是阎王爷,当不让这些不值得同情的冤魂超生。
1996年五月
吐痰的艺术
据悉到龙之乡去旅行,最不习惯的是大小解问题,那便是说,一般上卫生设
备奇差,尤其是在乡区道路上,厕所到处摆满元宝,臭味熏天。男性凭着天
生优点,小解时还可以闭气闭眼,乱射一通,女的可没有这种便利了,万一
蹲得低些,给元宝沾上了边,可要大叹倒霉啦!
笔者认为更难受的不是如厕问题,而是吐痰问题。我前年底因商务到郑州,
转巴士下南阳,车上过道痰迹斑斑,令人怵目惊心,我有先见之明,把预先
备妥的多层旧报纸铺上,才敢放置行李。途中,侧边一块窗板突然滑落,随
着寒风,一口黄痰,发自邻座一位仁兄的尊口,不偏不倚,打在我身边皮箱
把手上,真是惨不忍睹。南阳为中国名城,我下榻在一座拥有五百个房间的
大宾馆,接待员是二位如花似玉的少女,笑面迎人,正暗自庆幸眼福不浅,
不意其中较高一位,嘟起樱桃小嘴,啐的一声,一口香痰,疾飞如矢的射在
六七尺远的墙角上,把我的绮思都打消了。从武汉坐南方民航到广州,前面
一位长者,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是一位教授。(旁人这样称呼他)正在津
津有味的看报,也许在欣赏一则趣闻,口各的一响,随着笑声,一口青痰,
吐在铺有地毡的行人道上,真是辱没斯文。
在南洋,龙的传人却少有这种杰作。也许在中国,历史压力太大,皇帝骂不
得,大官骂不得,连乡下的一个小小部,也不得开罪,不平之处,又不敢
张声,只有以吐痰的动作来发泄内心的忿恨了。
过去曾看许冠文主演的一喜剧:一乡下佬游香港,乱丢一段烟头,遭人白
眼,他急急补上一口浓痰,刚好中的,把烧着的烟蒂熄灭了……真是现代的
武林至尊,令人钦慕。记得几年前报上有这么一则新闻:日本一群青年比赛
自慰,看谁的最劲,谁的射得最远。我们贵为炎黄子孙,当不会有此蛮夷的
荒唐举动,但如果来一次破天荒的国际吐痰大赛,比色泽,比份量,比吐
劲,深信可以夺得全场冠军,甚至可把银牌铜牌都扫得它一干二净,而为我
们龙子龙孙扬眉吐气,那该是中国史上光辉的一页。如能现场参观,躬逢其
盛,真是不愧此生了。
1992年7月
金钱什谈
中学时代读红楼梦,对“好了歌”的印象极深,其中一段是涉及金钱的描
写:“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对人性贪婪的刻划,真是入木
三分。
前几天报载一段毛泽东的秘闻,说他生平最恨和金钱打交道,从不以手触
摸,视金钱如魔鬼,但又和钱脱离不了关系,接济亲友,或买书买纸,在在
要钱,说来矛盾之至。
俗谓金钱是罪恶之源,世人营营役役,原为求饱温,但多数损人利己,乖离
了道德。掌握大权者,为了经济或政治利益,一任己私,导致社会动乱,甚
至干戈相向,民不聊生。
中国文字,极穷其妙,对造字的苍颉先师,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如:
“权”“钱”,同音同义,妙不可言,有权者常财源滚滚,有钱者亦因财雄
势大,万人承奉,什么主席会长,非他莫属。傍友前呼后拥,威风之至。
“钱”又似乎与“情”有关,以广东话读来音同,以华语读来音近,即是
说:有钱有情,钱情,有包才有爱情,便是现实的一个例证。在酒楼
或旅馆大派小费,定令侍应生弯腰曲背,鞠躬如也,感到人情味十足;在欢
场上大放银弹,定令莺燕倾心,投怀送抱;在社会上广做公益,一定德高望
重,备受敬仰,感到人情温厚。
“是非成败转头空”──是不易名言,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故不必因穷困
而自怨自艾,也不必因富有而趾高气扬。所有的人都是单边路(ONEWAYSTREET)
上的同行者,到头来都是同样的归宿,这是上苍对人类最公平的安排。
199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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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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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偷腥
龙的印证
据传说,龙集百兽之形,庄严威武,且无翅而能驾雾腾云,无鳍而能翻跃东
海,神通广大,故古代帝皇,自喻为龙之化身,不准民间使用一切有关的衣
饰器皿。近代我们有了言论自由,则自认龙子龙孙,高人一等,沾沾自喜。
从龙的画像,凶残恶煞,印证我们华人的民族性,十分近似,君不见华人在
大马多元种族的人口比例,尚不及四分之一,但杀人越货,主谋十之八九为
华裔,而往往伏诛大盗中,十八为我黄面孔族人。
从龙的传说,知龙为不善团结,好胜好斗的动物。
"群龙无首","龙争虎斗"等成语,必出自典故,非空穴来风。且不说中国历
史是一部血泪战争史,今日大如党派之争,小如社团的几把椅子,也争个你
死我活,不是印证我们华人的确具有龙的正庄血统吗?
对龙的一般生活习惯,本乏记载,但亦不难找出蛛丝马迹,从我们龙的传人
的习性,很容易印证出龙是一条爱热闹,好喧哗,自私心强,且多不怕脏
乱,不顾公德的怪兽呢。
我写此文,无恶意、志在自我鞭策,扬弃缺点,提升原有勤俭孝亲等美德,
让我民族在世上成为受人尊敬的族群。
1994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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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和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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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与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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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的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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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人体
从阉割案谈起
最近和友人聊天,话题都围绕在一美国妇人阉割丈夫的案子上。照法照理,
凶手应予严厉惩处,以儆来者,但由于犯者原籍国南美洲厄瓜多尔的妇盟,
口口声声宣称如果遭判决有罪,便要割掉该地美籍民的一百条命根子,以示
报复云云。真是来势汹汹。为恐惹起国际风波,法院只好网开一面,宣
判凶手无罪释放。
如此判决,大倒男人口胃,也深深伤害了男性的尊严,妇解份子趾高气扬,
嚣焰益炽,进而制造了更多的泼妇,疯妇,悍妇,男女关系也渐渐由天生的
爱慕而转为淡漠,而对对方产生了畏忌,相信今后数年,美国离婚率定大幅
提升,人口生产率也将大大下降,同性恋更大行其道,试想太太带刀上床,
阿二那敢抬起头来。
世上最冗长的战争,不是英法百年战争,而是男女之战,从创世纪开始,无
完无了,永不休止。恋爱是间谍战,尽量搜集对方资料,存入档案,甚至使
出美人计,引君入彀,婚后对方弱点尽露,矛盾渐深,便不宣而战了。最初
是冷战,常规武器是无声无息的臭面弹,最后是热战,使用的是震耳欲聋的
大口炮……,人类本靠阴阳相调而繁衍后代,今男女关系日趋恶劣,常弄到
剑拔弩张,视对方如深仇大敌,如何是好?
拜科技之赐,深信人类不久将制成中性人,这相信是人类最好的品种,也是
最受欢迎的品种,届时各人备有阴阳器官,必要时可自行解决,要生育后代
也随心所欲,要扮男扮女也悉听尊便,届时定为男女之争谱下休止符,而洛
雷娜一案再也无人记起。
1993年6月
谈裸睡
最近报章常刊载裸睡能治百病的消息,那便是说,只要你是附从者,一定身
心舒泰,百病难侵,好处多多云云。
我是一个大男人,年纪一把,虽赤裸而来,今要赤裸而睡,真感到有点那
个,况副作用多多,有例为证:
①和被而睡,半夜尿急起床,必易感冒。
②一般家庭,多在客厅上安置电话,半夜突闻铃声,定起床接听,万一与你
儿媳肉帛相见,相信尖叫声定盖过电铃声了。
③老夫老妻,早不来电,倒没有什么,年轻气盛,夜夜肌肤厮磨,不难搞出
人命,届时定大批婴儿脱胎来世间,而加入争食行列,进而制造了粮食危
机。
④美国'洛雷娜'一案,已在许多夫妻关系上埋下定时炸弹,如果恩爱,倒无
所谓,如果是怨偶,睡时又不设防,夜夜都有失掉宝贝的危险。万一卧室打
雷,而雷又恰恰落在那要命的地方,来个二一添作五,不只痛不欲生,恐怕
以后也再难“做人”了。
1993年10月
谈生男生女
也许是我精子带强烈酸性,也许我前世得罪了女人,这辈子却养了六个男
孩。少了千金,当然美中不足。照中国传统,生男胜过生女,当亲友们问起
“香灯”,都道:“唷唷!真好命!”看今日色魔当道,姑爷仔虎视眈
眈,没有女儿也大大纾解了心理负担。
生男生女,本是天意。但一般上女儿比较孝顺,出嫁後女儿都喜欢回娘家,
妈前妈後,好不开心。儿子呢,因受到异性魅力所吸引,爱父母多呢,还是
爱妻子多呢?诸君心知肚明。问我,我只可莞尔一笑,以作回答。
说真的,如有来世,我一定要做个女性。小时可穿上新衣,梳起二条小辫
子,圆圆的苹果脸,让爸妈又爱又疼。及长亭亭玉立,像盛开的花朵,娇艳
欲滴,百蜂来朝,好不得意,既可撒撒娇,灌灌迷汤,使出女性法宝,又可
刻意装扮,穿金戴银,享尽女性专利。如果不幸双亲粗滥造,把我生得相
貌平凡,则盼上苍见怜,赐我横溢才华,予我坚强意志,在各界大展拳脚,
一表强人姿态,不亦乐乎。
写此短文,诚出肺腑,无恶意,亦未含沙影射。今日男性,承受社会及家庭
强大压力,身心两疲,故平均寿命均较女性为短。做个女人,除有上述好处
外,在寿命的拔河赛中,女方永远是长胜队伍。亲爱的读者,如真有来世,
你要怎么想呢?
1990年1月
赌
翻开中国的历史,似乎发觉我们的老祖宗对赌博没有多大的兴趣,故涉及赌
的记载不多。也许是在专制时代,皇帝永远是大赢家,老百姓都输不起罢。
红楼梦描写金粉世家的穷奢极,绘声绘影,却少见“博士”登场;水浒传
描述屠狗英雄们的豪迈习性,也鲜少提及“呼么喝六“之事。没有想到今日
我们子孙辈,青出于蓝,推翻了因子遗传定律,把人类贪婪好胜的天性,推
上更高层次。
事实上,赌徒永远是输家,我常到澳门等赌场走动,发觉赌博都是吃人的骗
局。以玩“21点”为例,每人分2牌,均应显示点数,如庄家和客人都不够
16点,客人补牌糊了,庄家马上变做赢家,这不是很不公平?照理庄家应补
牌后才一定雌雄对吗?再以“万字“为例,公司属下员工万名,每年应支费
用及利润不下二亿元,政府纳税亦高达二亿,公司只能把总赌金的回馈给赌
徒,如果幸运中奖,也只属魔饱餐后的残膏残脂。再以股票为例,股票有
卖有买,有起有落,当然有胜有负。上个月你大开笑口,最近你会面如锅
底。如果胜败机会均等,益了的却是经纪行。普通买卖一次,佣金等高达
2.3%,也便是说,如你运气中等,不胜不败,买卖了四十四次,便把赌本都
送给经纪行,变得空空如也了。万一来了一二条大鳄,对某一股票兴风作
浪,来一套大鱼吃小鱼的戏法,跟风小户一定血本无归,上吊也不会有人掉
泪。
我求学时代数学不劣,知道赌博的胜面或然率极低,踏入社会以来从不沾
赌,连万字票也不曾买它一张,不意去年在股市上栽个筋斗,几乎倾家荡
产,我本准备好一百粒安眠药丸,想来一个大解脱,唯事机不密,给老婆大
人识破,才把我从鬼门关口拉回来。
1995年7月
做人难
中国电影明星刘晓庆曾说过:“做人难,做一个名女人更难。”这句话引起
了恶性回响,不只把大陆文化界搞得风雨满城,也使艺术界掀起汹涌波涛。
有人说她要借此扬名,有人批评她不知羞耻。不论她这句话是对是错,但只
一声感叹,便成众矢之的,万剑朝心,不是证实做人难的伟论吗?
普罗大众说“做人难”,只是表示生活困苦,常为柴米油盐拼搏得大气喘
喘,为孩子们的奶粉钱,教育费弄得晕头转向。读了几年书的知识份子,所
谓做人难,谅是指人际关系难搞。
我是一位主任级文员,工作时忠于职守,和上司关系良好,我下属暗封我
“烂爬客”的雅号。我有个死党,常泡在一起吃喝,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
我们是喜欢开後门的同性恋者。晚饭後翘起二郎腿,正想神游物外,厨房里
却传来吆喝:“和报纸小姐结婚去罢,当时为什么要娶我?”夜半上床,太
座又大告枕头状,轰炸不停,目标却是我的老妈子。
如果把“做人难”的程度也分等级,我自己的小故事只可列为第一二级震
波,算是鸡毛蒜皮。请看七八级的做人难罢,事实为证:十年前,古晋一间
酒吧内有人只说一句:你的声音太噪了,便惹来杀身之祸,嫌凶被拘禁十
年,迄今仍缠讼不清。五年前星洲有一小伙子,只是瞪人一眼,结果魂归地
府……。
今日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开口不对,充哑难忍,睁眼不是,闭眼也无法清
静,“做人难”的说法,老兄还不认同吗?
做人难做也得做,在这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社会里,应慎於言行,谦让克
制,勇敢地坚强地活下去。
1991年5月
谈微笑
数年前,我曾到香港三弟家里小住,那是一座大厦中的一个单位,同楼有四
五户人家。晚间闲聊,我偶然提起:“隔壁的姓什么?那里做事?”弟弟蓦
然一惊,然后淡淡的回答:“共楼十年了,但大家都当对方是透明人,从不
打招呼。”我听了心一沉。
隔天便在电梯口遇上,我微笑:“早晨,早晨。”他也灿然回答:“早晨!”
这样便打破十年来的隔膜,拉开友谊的序幕。同日下午,我多买一份水果,
向邻家叩门,他热情的请我入座,谈了一阵,知他姓黄,在一工厂当管工……。
从此两家便成“守助相望”的好邻居,也是好朋友了。
人就是一种可笑复可怜的动物,往往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其实心里空虚得
很,有些人常竖立铜墙铁壁,把自己孤立起来,结果搞坏了人际关系,也搞
坏了社会关系,亲友寥寥无几,许多谋生求财的机会也因你一脸冰霜而远你
而去。
俗语说:“笑口常开,财源滚滚来”。微笑只是咀角几根肌肉的抽动,比
“举手之劳“还来得轻松。男仕常挂笑容,不只令你生活充实,关系愉快。
如果你有郭富城,黎明的容貌,一开笑口,定令群美倾心,艳福不浅。如果
你是一位女性,微启朱唇,如嗔如怨,定可青春长驻,颠倒众生。
胡说八道,就此搁笔,但切记我一句名言:“微笑是征服人类的最佳武
器”。(对不起,这句名言好像从那里偷来的,恕此借用)。
1990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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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来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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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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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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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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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和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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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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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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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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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狗咬人’案谈起
谈来生
有人问我:“以後你想上天堂?还是入地狱?”我听後就好像临考的小学
生,战战竞竞,难以作答。
听说好心人或有才的人,才有资格上天堂。我虽未杀人越货,但为了生
活,也常心术不正,把臭鱼当作鲜鱼卖,故不算好心人。我平庸无能,与官
场无缘,连公会社团也不曾兼一职半务,上帝当然不会欢迎我这蠢才上天堂
去凑热闹。
说真的,我也不大喜欢天堂,白天烈日当空,离太阳更近,一定炽热难当。
晚上漆黑一片,虽星月交辉,总不及地面灯光明亮迷人,况高处不胜寒,冷
风阵阵,在云端飘飘荡荡,也一定难受。
下地狱吧,据说十八层地狱要挖目割鼻,上刀山下油锅,惨酷无比。但我未
到“十恶不赦”的田地,如判我入十八层地狱,我一定要向阴司最高法庭上
诉,照我的阳世案情,可能打入第三层或第四层地狱里,这也相信是来世最
理想的居所了。离地不深,晚间上地面游荡时,可以脚代步,不必乘电梯,
战争时炸弹也炸不进来,那管人间死活。
又有人问:“如你百年归终,想要怎样处理身後事?”我答:“今世界人口
高达50亿,一个世纪以後当然全部报销。如都用土葬,每人平均占地50方
尺,将霸占大部分的耕地,我们的子孙一定很难活下去。”
如死後有知,任由自己的尸体流浓化血,鼠窜蚁行,蛇游狐啃,何能忍受!
我倒赞成火葬,一按钮门,熊熊烈火,片刻便烧得烟消灰灭,不亦快哉。如
有剩馀,用直升机送往原始森林撒下,既可令树木快高快大,为未来国家提
供大量外汇,又可对环保作莫大的贡献,且不占分寸土地,更为後代子孙留
下广阔空间,立下百世典范。
如确有来世,在林间与日月为友,鸟兽为邻,朝露为饮,清风为餐,无牵无
挂,坦坦荡荡,前世的滚滚红尘,恩恩怨怨,只是一场恶梦,才不屑回首一
顾呢。
1995年12月
记者梦游地府
记者阿吉于清明节前的一个晚上,梦见自己灵魂离开躯壳,飘飘荡荡,来到
地府,会见了多位亲友,其中一位是去年车祸丧生的七叔。
七叔:“阿吉,你还带有生人气味,一定是灵魂暂时出窍,快快还阳去吧!”。
阿吉惊喜交:“真的?”但身为记者,职责在身,有此机会探听阴界事
物,当然穷打猛追,来一个别开生面的采访记。
阿吉:“阳世子弟在清明节时扫坟拜祖,您有什么意见”?
七叔:“我们不吃人间烟火,实不必以三牲拜祭,我们已无食欲,看了这些
肉食也感恶心,况一年一祭,如果要靠阳间亲友供应伙食,我们早已饿死。”
阿吉:“那么您不欢迎我们扫坟吗?”
七叔:“饮水思源,纪念先人,发扬孝亲美德,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和他人斗
阔,在坟前大烧冥镪是不需要的。”
阿吉:“难道您们收不到钱吗?”
七叔:“你们在阳间花三几元,便买到整大叠面额五佰亿圆的天国钞票,如可
通用,岂不搞垮阴界的金融秩序?同时这里也一定大闹通膨了,相信买一条香
蕉也非五佰亿圆不可。你们烧来电视机,这里没有电视台;你们烧来大哥大,
这里没有接驳站;你们寄来747大客机, 这里可没有飞机场呀!如果有一天,
寄来的东西都派用场,我一定会托梦给你,叫你捷足先登,快快烧来电视台,
接驳站,和最具尖端设备的大型机场,让我们好好的干一番,岂不可以大发死
人财?”
阿吉:“以后在您灵前求真字,让小侄们发发横财,您可肯帮忙?”
七叔:“赌乃七害之一,我一向深恶痛绝,我横祸丧生,不思追悼,反想靠我
冤魂求财致富,问良心何在?”说罢鸣鸣大哭,真的泪如泉涌,片刻变为急湍
的溪涧,继而泛滥成汪洋大海,波浪汹涌,把阿吉都淹没了。一惊而醒,满身
冷汗,连衣服都湿透了。但阿吉暗自庆幸能活回人间。
1996年7月
爱滋病
爱滋病英文缩写为AIDS,虽属本世纪绝症,但名字叫得怪浪漫,我把它译为
“爱得死”,音义兼备,有点沾沾自喜。俗语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流”,用在此症,确切不过。据知此种病症,嗜毒者易得,滥交者易得,连到
理厅去剃刮胡,也可能免费送赠这份厚礼,让幸运儿提早见宗会祖,故而
杯弓蛇影,闹得满城风雨。
但据卫生部调查报告,我们大马大部份志愿军出国征战,勇往直前,在枪林弹
雨中,多不戴盔穿甲,贴身肉搏,视死如归,令人敬佩。
我过去风流,虽然已收山,但有否中标,仍未知数,惟我已作最坏准备,即暗
藏安眠药百颗,如一旦发病,便假在若无其事下,暗中自行了断,以免累子累
孙,贻笑亲友。
但听说服用这类安乐药丸,面色又青又紫,见祖不雅,故也打算暗藏口红面
膏,临去前好好打扮一番,来一个“人生潇洒走一回”也。
1992年1月
犀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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