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臭难辨-榴连话 ●笑昂   榴连被誉作<万果之王>名气之 盛,口啤之广历久不衰。走遍天涯, 不知榴连盛名者几稀。   名物名器,历史既久大抵便有些 民间传说。孔夫子讲学<休坐乎杏坛 之上>,以至后来一学堂或道家修练 所在,被后人尊作<杏坛>,三国董 奉为人治病,治好病人得履行种杏五 棵之约,后至因有将诊所作<杏林> 之称,杏便因讲学和医道负着了盛名 。   传说中郑和与榴连那一段故事: 叙述的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因居 异域,随从人员和士卒不堪思念故国, 闹着举帆归乡情绪,郑和一再踌躇, 忽见当日登岸拉屎之处,生长一棵硕 大的果树,树上结满累累的果实,树 下一地落果。甘帮居民都蹲坐地上边 检边吃,吃得津津有味。郑和与随员 瞪眼旁观,但闻粪臭扑鼻,令人作呕 。可明明蹲着吃的都赞好。遂唤士卒 检来一试。先是捏着鼻,把果子劈开 了,一股浓烈的粪臭冲鼻而来,但是 夹舱内密密实实齐整□躺满了裹着白 布巾的新制木乃尹。想起这许多死尸 的<箱子>被挠开,无怪乎那股难形 容的恶臭原来非仅粪臭,还夹着尸臭 呢!他们终于你推我让,在命令下掩 鼻尝食,怪就怪在入口之后,臭气渐 淡,逐渐有股嫩,软、绵、粘、甜的 既矛盾又统一的怪口感,委实只能意 会难以理喻。在众多果类里,确乎很 难更有第二种与之匹比的了。想来榴 连被征逐适与南洋一带嗜吃浓浊不无 关系,与寒温带以喜吃清淡大相回异 。这果子应该为土生居民特别出发罢 。想到这一层,士卒们起初掩鼻而食 ,之与甘帮居民多颗同而食终于吃出 真味,不但不觉其臭,反觉奇香,终 因爱恋果果而忘情,竟然乐而忘返。 遂称之为榴连。与留连同音,隐隐有 <乐不思蜀,留连忘返>的含意。   说也奇怪,孔子讲学,董奉治病 ,后世便有杏坛、杏林之称而令杏扬 名,榴连却不因郑和而定位。历史失 掉这一页风采,实在可惜。   榴连与一般果子不同,它不内蕴 ,却特别外放;它硕大,外被密密麻 麻之箕张恐布形如狼牙棒头的锋利, 尖刺,而且皮厚。未见其果,远近已 闻及浓烈呛鼻的气味,大可将「未见 其人,先闻其声」稍作改动,改成「 未见其果,先闻其馨」的喧吓威势。   曾在一篇四十年代末,中国南来 文人的文章了里读了:「榴连是整个 南洋社会的象徵。」骤然令人有电击 后的思考,思考对香臭的识别和判断 ,以至于整个南洋社会和心理架构。   南洋地方除榴连外,尚有五香咸 鱼、日常佐膳的□拉煎,也是嗜者说 香厌者说臭的一体现,与港台人锺情 的臭豆腐、臭咸鸭蛋、臭皮蛋无疑是 形有别而质类同,有暗合之妙,臭香 难辨岂止乎榴连,岂限于南洋?   如此,说来臭香几已无地域疆界 之分。各国各地何其没有正误真伪是 非莫辨的人事。究其原因榴连并非纯 因个大、味浓才负得盛名,盛名更能 远播是因臭香混淆难辨;爱者嗜之如 命,憎者避之若吉,于是便有异议者 群而议之,馨臭之争广为流传,终至 盛名远扬。   年轻时读史书,以为『狗奸贼不 知臭和香』。竟误会善恶只这么二分 法;十分容易识别,不判臭香者可见 对错莫明,忠奸不分,更不必说他的 节操职守了。到如今才明白臭香的判 断,锺情与厌恶的监别,几乎因人殊 异,各执一段。中国有个记者在一则 随笔写道;『通过品尝一种风味特产 来体味当地文化,把物质享受和精神 享受结合起来,实在是件不错的事。 非单纯的易牙之术可致,非一般朵颐 之乐可比。』   例如香烟吧,一般不吸烟的人大 抵难容旁坐的吸烟者,说是臭。后来 已见立法在共公场所吞云吐雾,诸凡 公事、办公室、冷气餐厅,唯一可吸 烟的地方被挤到了厕门口,大有让你 们臭气相济去吧的含意。到后来连公 厕门口、公厕内也禁止了。理由连累 别人吸二手烟,比吸烟者的危害健康 更严呢。一直到了阅读理则、克兰( RICHARD KELIN )的一篇绪论文章, 才有了启发:香烟当中所隐藏的无限 滋味就是在吸烟者很快学会喜爱的「 难闻」味道上。它拥有康德所谓的「 负面的快乐」。倒可以说对禁烟之后 ,吸烟人心态的描慕。这是吸烟文化 。   值得补充的是征罚吸烟者的条例 和手段也是另类文化的表率。   难怪从前有人当了纱笼买榴连。 榴连的怪力,若非有「迷人的力量」 作崇是万说不过去了。 2.12.99 摇呀摇,摇到外婆桥 林颉轹 风长得八月的曲线 无骨的尺度 浪是慢慢折起来的呕吐 我们来航行 到外婆眼花的浅滩 外婆着去年的桂花纹绸缎 瘦削地来接待 一叠嘴唇苍老地踏在我们 年轻的脸上 女儿红来 铁观音也来 鲭鱼色的上午醒来 就在声音的腔处开一条小羊肠 外婆牵着我们 在家的下方候车 那是湿重的背影 沾了一些些酒精的梦境 大选篇之一 1.29前       ●诗安 一个很热闹也很神奇的日子 多个世纪前失聪的哑巴 也开始呱呱学说话: `X我吧 让天保佑你们 一帆风顺年年有余生意兴隆 国泰平安龙马精神华陀再世 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恭喜发财.....' 2.29 也是一个很奇怪的日子 很多人都忍到这个时刻 开始变得很感性 (听说理性已在监牢) 五年前早已逾期的眼药水 今天总算还有些化学的副作用 雪亮的眼 已开始模糊不清 3.29后 一个平静得令人忐忑不安的日子 原来发现每个人的身上 装上日本出产的随听机 将昨日曾经感性的眼 躲藏在印着巴黎制造的 墨镜 后 面 写于22/11/99 大选篇之二 ●诗安 1.垃圾 唉 五年堆积的垃圾 总算在一天之内 全挂上天空 以为可以 蒙敝大家的 眼睛 2.我的钱啊! 好像断了线的风筝 都掉落在水沟里马路旁 捡破烂的顺手拣起 惊见原来是一张张 淌着人民血汗的 微笑 3.肖像 昨夜在梦里 发现党魁大清早在巴刹 贴着猪肉档的门口 徘徊不进 4.华人万岁 一条流了五千年的血河 正在我们 瘦脊的体内 澎湃 奔腾 写于24/11/99 期待 ●山倪   黄昏,雨后的马来甘榜,到处一 片湿漉漉的。门前没有孩童在嬉戏, 只有几只小燕子在天空不停来往飞翔 著...。   坐在小木梯上的小女孩,睁着一 双晶莹如水的大眼睛,凝望着甘榜路 上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一辆又一 辆,却总没有看到盼望中的红色汽车 。然后搓着小手,长叹一声,再续继 盼下去,至到夜色低垂...。   已经不知多少次,每当清晨起床 换校服时,总不忘追着妈妈问:爸爸 几时回来?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你要 努力读书,爸爸回来时会很高兴,一 次又一次的答案永远是同样的。   有一次小女孩追着妈妈问:爸爸 说等我念幼稚园时,会回来每天带我 上学放学的,怎么爸爸还不回来呢? 然后嘟着小咀。   在她小小心灵上,什么是永远两 个字?所以,大人也只能一次又一次 的撒谎,这是不得已的事。   有时,她也转移目标的去问兄姐 ,爸爸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以为 会有满意的答案,却还是听到那失望 的声:不知道....。   那次,学校假期里,妈妈带着他 们去祖母家,一低达家门,看见那辆 红色的汽车,他很高兴的对妈妈说: 这是爸爸的汽车。妈妈也只好点点头 。   该怎么去说呢?难道要告诉她, 现在已不是爸爸的车了?那她小小心 灵上,是否又充满好奇?而东问西问 ?   做妈妈的,午夜梦回,眼泪总是 不听使唤地流湿枕头。望着墙上挂着 的衣服,她也和小女孩一样的思念着 他,不一样的是她不敢问为什么不回 来?   小木梯上的小女孩,不时转换着 坐态,是等的等累了。   可她也不要再问妈妈有关爸爸的 事了,她只有深锁眉头,欢颜不展, 心中老店念着爸爸,难道爸爸不知道 吗?我这样的等了一年多了。有时会 气到她对姐姐说:爸爸骗人的;这么 久不回来。在背后的妈妈听后,泪就 排徊在眼中。是的,爸爸在骗人,明 明说好会回来发展自己的事业,然后 一家大小同甘共苦,一起享天伦乐, 怎么突然又变挂呢?变得不守信用? 变得...。哎!该怎么说呢?   雨后,没有烦人的灰尘,天边出 现二道彩虹,那亮丽色彩,就好像看 到满怀的希望,亮丽的人生,这原本 是属于他们啊!只是现他们不能再祈 望了。自从你离开他们身旁,把他们 所有欢笑希望都给带走,只留给他们 痛苦的回忆。你未免太狠心了,你走 得安心吗?   木梯上的小女孩依然在期待什么 而望着出神,旁边何时多了一位慈母 ,各有心事的望着不同方向,那又是 另一种期待吗?   为什么亮丽的彩虹总在夜幕低垂 时既消失?难道人生也像彩虹一般不 能冲出障碍?   期待你也许会奇迹出现,该会是 何年何月何日?二十年?五十年?还 是根本已没有也许了...。  忙 ●寻寻   「你们可不知道啊,我就快要做 得透不过气来啦!」那细声细气,像 是丹田气不足似的声音又播了出来。   「图书馆里的书啊,我一个人弄 了几月了,还没有收拾好。每天走上 走下四楼啊,连这条老命都差点丢了 !」   「哪里有人知道我的苦呀?还以 为我每天冲上冲下的,是在演戏让人 赏识啊,就不知道,我是忙成一团了 !」   「我姐姐说我啊,每天拿着一叠 叠的作业回家,晚上改到一两点,连 老公都不要了!」   「你们看,我那一节空节不是在 图书馆的?哪有时间改过这些作业簿 了?不带回去,又能怎么办啊?」   「别以为我还蛮硬朗的,其实啊 ,我每一根骨头都快散啦。昨天还去 看了医生了啊!」   「哎!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我的苦 的,还以为我在装蒜啊!....」   办公室的风扇在呼呼地响,几位 空节的老师在埋首苦干着,伴随在耳 际的,是那似乎丹田气不足的声音. ....。 《嗅觉》 ●寻寻   我常常以为自己的嗅觉灵敏过人 ,暗地里沾沾自喜,以为这与我的生 肖有关。   有次放学回到家,我的鼻子又像 小猪那样`动动'几下,然后就试验 自己的嗅觉道:「波罗蜜又熟了?」 老妈子总爱暗暗地笑着我的自以为是 。我十分不服,更不相信自己的嗅觉 有误,就抛了书包穿着裙子往波罗蜜 树上爬。老妈子见状,喊了阿姐来看 我的春光外泄,我就那样的在树上抱 着一粒熟透波罗蜜,抛了下来,故意 想将他们的双眼压扁扁的。   另有一次,我又一踏进家门,就 表演我`真功夫',`动动'几下鼻 子,就嗅出家中藏了我最喜欢的水果 `贵宁',找遍了厨房,睡房、垃圾 桶,后来让我在储藏室里找出了一粒 不知从儿弄来的`贵宁'。经过了几 次的试验后,我对自己的嗅觉更以为 傲。   后来有一次,与朋友在草场散步 时,忽闻一股味道,我`吓'的一声 ,道:「谁?谁踏到了狗粪?」我逼 着朋友一个个将脚翘起,细细观察, 没有!谁的脚底都没有!于是朋友们 的眼珠个个都盯到我的脚上,我跳到 一旁,难以信置道:「我?怎么可能 ?开玩笑!」结果我的双脚是强制性 被朋友`拔'起,一看,黄中又带些 褐色,黏性又带点弹性一`片'狗粪 ,正中我鞋底下!自此后,我不再敢 卖弄自己的功夫了。    想想,人性是不是本是如此,只 能嗅到别人身上所发出的汗臭味,却 怎也嗅不到自己身上的一股发霉味? 即使嗅得到那股臭味,却怎也不愿相 信是由自己身上发出的??人性,也 许本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