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苑 为文学综合刊物,登载诗巫中华文艺社於马来西亚日报<文苑>副刊 等方面稿件 蓝波 选编 ⊙ [514] 16/12/1999 ------------------------------------------------------------------ 还我本色 ●风雨芸(孤)   对写作没昔日热枕了。   一篇作品是从去年六月多开始的 吧!那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批评,尤 其人际关系顿时陷入低潮,让我似乎 崩溃。   好多年了,我是那要就卸下日常 生活中面坦荡荡对方格吐诉,要不索 性弃笔不写,纵然天天上报也一点意 义都没有。里面的文章违背我原则阅 了都令人不屑,所以,面对千夫所指 ,我每篇文章内容极之敏感仿佛有意 无意的针对某件事物与人让我很是无 奈。   好笑的是还要她们教我怎样写` 文章'才不会得罪人哼!写稿失望到 如此,叫我情何以堪呀!   现在我也想通了人是为自己而活 干嘛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做回自己, 写作才会还我本色啊! 最后一碗粥 ●长竹   已是傍晚时分了,我不见妻在厨房。 正感到奇怪,却听到我小女儿在屋后的菜 园里跟妻讲话好像在争辩着什么似的。我 往屋后露台上站住。见到妻和小玲,我那 七岁女儿。是妻在责怪小玲不帮忙除草。   「小玲,帮忙拔草好不好?你不要一 天到晚看电视或玩电脑游戏啊。」 「我不要!很多蚊子咬我!」是小玲的回 答。   「那你还下来菜园做什么?」   「我要捉蟑螂么!」   听见到女儿的回答法,我笑了。   现代的孩子们是好命的。他们处在那 种无扰无虑的环境中。岂能会了解一棵菜 是如地生长。我家小玲也不例外。妻把 她当作四十年前的她自己了。听妻说她只 有四岁多就跟着她的父母去采胡椒了。到 了六岁多点点时,她已懂得煮菜。   我叫住了妻。我叫她预备晚饭给妈吃 。妻听了,很不高兴地说:「我刚刚已煮 好了啦!」   「阿妈讲她没什么胃口。她说她要吃 粥。」   「那你自已煮吧!我现在还没闲空。」   听后,我感到很不可思议。我刚下班回 家。我的身心是累的。照理来讲,那应该是 我老伴的工作才对。我正想讲她几句时,又 觉不妥当。妈的房间就近露台。若我讲出口 ,她一定会听到的。   我看到妻没有意思要进屋来,我就只好 自己到厨房去。我拿了四份一米放进一个小 锅。把米洗了。然后放在煤气炉上烧。等水 在米里大滚特滚时,我把火苗转小。   在看着米渐渐变成粥当儿,我就想起了 我跟妻的一段谈话。那是昨夜卧睡前悄悄谈 的。妻认为妈妈是大家的。照顾她的责任应 该是几个兄弟轮流着去做。而不应该单单是 大儿子的我之事。   我告诉妻说阿爸阿妈已在此间屋里耽了 五十多年的日子。如今阿爸刚刚去世不多久 ,已令到阿妈感到孤单寂寞。我们怎么可以 叫她去其他地方住呢。我跟妻讲。   妻不同意我的讲法。她认为阿妈如今病 在床上,我的几个弟媳应该回来帮忙。说来 也对,妈已躺在床上四个年头了。   我这作大哥的,竟然对弟弟们讲不出口 。我认为我还能应付得来。只是妻对妈妈的 态度好像没有以往那样亲切。对面那个阿章 嫂还称赞妻过。说她待妈像亲母亲一般。   我揍着一碗已煮好的粥及几样易消化的 小菜进妈的房间。见到我来就笑咪咪的。   「阿兴啊,你不要再责怪美心了。她也 够辛苦了。妈连累了你们了。自从你阿爸过 世后,我也觉人生也够我过了。妈不要紧的 ,住在那里都一样,是不是?如果阿生有回 来,你跟他讲一声,妈很想去他家住一阵子 。在本地就只有你们两兄弟在。等我比较好 时,如果飞机肯载我上天空,那我也想去美 里阿贵家看看。」   「妈,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让你离开 这个家的。」我难过地对妈讲。此时,我见 到妈的双眼有快滚出来的泪水。   妈头了点头。   之后,我喂妈吃粥。妈已七十多岁了。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我煮的粥。她后来只 吃了半小碗就推说她的肚子不饿。   第一次跟妈这么相近地在一块儿。妈真 老了很多。我平常都忙着我的事业,很少跟 妈坐下来好好的聊天。   妈妈当年辛辛苦地抚养我长大成人。也 是像现在一样一口粥一口粥地喂着我。而我 现在也已同样的手法去喂她。   人生真是太奇妙啊。我心里想。   因见到妈只吃了那么一半碗,我在三更 半夜都来妈的房间看看。妈都回答说肚子不 饿。她还叫我回房休息去。   清晨五点多,我再次进妈的房门询问。 却很惊愕地发现到她已不再回答我。她去了 另一个世界。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我想不到的一点是我煮给我妈吃的一碗 粥竟然是我的第一也是最后的一碗。   妻后来非常地后悔她没煮了那最后一碗 粥!我好安慰她几句。妈已逝不能复生啊。   「妈终于脱离了病痛日子。我们应该祝 福她。」我对妻说。   「志兴,我真对她不起啊。她是待我如 她亲生女儿一样,而我却在她病倒在床上时 ,待她不如以往一般。」妻很内疚地说。   「久病无孝媳。」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没有把此句话讲出来。 《路》 ●寻寻   他驾着崭新的丰田,在那刚铺上沥青 的柏油路上。一路平稳的驶着。 道路的两旁,一丛丛的乔木青葱,不 停地在前头一溜烟地消失在他眼角。   天空是晴朗的,薄薄的白云正飘着, 啊,蓝天白云啊,怎地他的心境,竟被由 车内的寒意吹得有些儿冰凉呢?阵阵刺骨 的凉意似已冻结了他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呢?他不时用右手狠 狠地打向驾驶盘,为什么会发生这一种事 ?为什么这条路,到现在才铺上沥青?   悠记得当听说这条路已铺上沥青时, 他是何等的高兴呀?他心中欢愉地计划着 在哪一个星期天空闲时,他就可以回乡了 ,就可以踏上他许久未踏上的路了。   就在上个星期,就只在上个星期,原 本是已计划好回去的,结果就偏偏在那时 刻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结果归乡的行程又 取消了。   他又狠狠地一手打驾驶盘上,恼怒的 一手托在后头,用单手紧紧握着驾驶盘。 刚铺上沥青的路面平稳的像是坐在家中的 沙发上,竟没有那种在赶路的感觉呀,这 路!   等了多久了?这条路才铺上沥青。回 想买这辆丰田时,妈就一直嚷着要他回乡 聚一聚。那时刻他才刚出外工作不久,那 有闲钱搭船回乡,再说,那时这条路也只 能让单车通行。于是他答应老妈,等她买 了单车之后,一定常常回乡探望她老人家 。   在大城市混了大半年,就凭他那股精 灵的脑袋,他终于买了一辆那时下最流行 的野马哈一百西西。记得那时候是离中秋 节不久,家乡的老妈子听说他买了单车, 特地要家乡的大哥坐船到市区找他,要他 中秋节无论如何得回家一聚。   大哥原定依老妈子的计划,以为只需 坐一趟船到市区后,就可与他坐单车回乡 了。可怎知他却一味推说中秋节当天没假 期。再说那刚到手的单车也真是不适合在 那刚铺上大石子的道路奔驰,来去一趟, 损失不知何其惨重。大哥听了他分析的大 道理后,接过他塞过来的二十零吉,又自 个儿坐船回乡了。   他知道,在众多的儿女中,妈是最疼 他的,这也难怪,谁叫他天生有着一个精 灵头脑?从小学的一年级一直到六年级, 他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虽然那时候是家 乡的那间小学校,全校学生可不及四十个 ,但他却是最受师长们宠爱的一个。   上了中学后,到家乡的一个小县去念 中学,他可也是年年考第一呀。每次回乡 。他总会听到邻居们以羡慕的口吻对着老 妈子说些赞美的话,老妈子总会轻轻地抚 摸着他的头发,以微笑回应着邻居们。他 看着邻居们那种羡慕的眼光,心中可乐得 像飞上了枝头的小鸟一样,真想高歌一曲 呢!   怎会不叫邻居们羡慕呢?他可是这个 村子里头,首个可以到那县上的中学去求 学的孩子呀!那是老妈子答应他的,只要 他在小学的检考中会会个特优,老妈子说 他再辛苦也会让他继续升学的。结果老妈 子并没失信,真的让他升学了。   踏入了社会,他不也是这村子里头, 首个有能力买单车的人吗?老妈子听说他 买了单车后不知有多高兴,原想他买了单 车后,真可以个个周末回乡相聚一块了, 可就是一等再等,始终就不见他回乡。   后来不到一年,又听说他买了汽车,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整村人都来祝贺 老妈子,时不时就拿他当着是小孩们的模 范生,为村争光的人啊,老妈子听了也只 是一味眯嘴笑。   买了汽车后,更是不可能回乡了。那 一条路,修了不知多久了,还是到处是一 个个的大□,雨天到处积水;大热天被太 阳爆晒的黄泥却化为粉,一辆单车驶过, 尘灰已飞得满天。视线不到十公尺,若是 一辆汽车驶过,那汽车的损失何止是单车 的损失啊?就不那`依依呷呷'的损失吧 !就连洗车费都不知要花费多少呢!看看 那道路的两旁吧!那被染白了一片的野草 小树。至少也得让几场的大雨才能洗净呢 !更何况是他那崭新的丰田!   就因为这条路,他自离乡后就一直没 有回过家。虽然母亲是三番四次的在庆祝 佳节的时候要大哥去市区提醒他,可是没 有一次,老妈子不是失望地凝望着遥挂在 路口天空上的星星,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   现这条路终于铺上沥青了,可是他却 拉拉址址的又拉了几个月,当上个星期老 妈子听说他要回乡时,兴奋地就在他说将 回乡的周末在园子里追捉着被放逐四周的 鸡只,想捉只童子鸡给他□了进补,结果 就在那追追赶赶中,不小心给□了一跤, 跌得满头星斗,小腿就不知被什么划了一 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大哥原是找来一个同村的青年,打算 用小舢舨把老妈子载去那个小县治疗的, 可是老妈子一直不肯就范,就是嚷着要等 他回来。结果等到夜阑人静时,老妈子才 在半昏迷的状态下昏睡了。次天一早,大 哥才顺利把老妈子送到那个小县去,老妈 子却因此而一病不起。只不过是短短的一 个星期,老妈子就那样走了。他是昨夜接 到大哥的电话,才知道这晴天霹雳的事。   他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汽车已转进 了家的小路口。小路的两旁依旧是茂盛的 可可树,这些可可树,可有些也是他亲手 栽种的啊!他将车驶直一棵大龙眼树下, 人未下车,汽车的周围却已被闻声而至的 一群小孩给包围住了。   他厌恶的向着那群在他车上东摸西指 的小孩挥去,小孩虽有些怕陌生,但还是 按耐不住好奇心地嘻嘻哈哈散开后又围了 过来。   他匆匆地步上了那板桥,只见那高脚 屋的底下,已挤满了人,声声的哭泣声传 入耳中。他挤入人群中,双脚一曲地跪在 那副棺木前,泪,已从他那戴着的那副黑 眼镜下,淌滴在已硬化带绿的黄泥土上, 流成一条弯弯曲曲的路! 《远足》 ●林颉轹 清晨 一张早起的地图 伴我远足 未出户 母亲叮咛再三 一把伞 能陪我多走几站 作文能凑足十章 我固执的背影自母亲眼里缩小 这是我惯性的离家 长大的勇气要自立门户 云满雨下 芋叶撑把 这多雨的年头 卯足叛逆像乞食的狗 你会看见我的理想往村外流浪   亭下,我收尽山水入眼帘 有水势继承了山的高度 在我笔下 急涌 雅致高的修辞也兴奋起来 雨停,满地潮湿供我悲叹滋长 这些年爬格子把我当兴趣 给我少许名气 奖项当鼓励 没了笔我又是否只剩下母亲 母爱常托单薄影子在作文里 三两下子 就昏厥 这多雨的年头 有芋叶又如何 路在视线里盘绕 山高水长都在地图里迷路 我地理学识低头不语 拾回脚印 归返家门口 我牛一般的顽固没耕好母亲心田 再潮湿地回家 门口站着一把欣慰的伞 10/10/99 自恋 ●修佳 我是我 个人的资产 别人休想掠夺 甭想拥有 全心的投入 细心的栽培 用心的复制 更为十全十美的我 没有人可以破坏 除了我自己 伤心 晓得要自己来舔伤 寂寥的夜 懂得如何自我安慰 明了要怎样去面对 明日深远漫长的路 一个人来 一个人去 一个人的我 只想和自己谈一场爱恋 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努力的把自己雕塑 自私的把自己占据 快乐的享有 个人的成果 31.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