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苑 为文学综合刊物,登载诗巫中华文艺社於马来西亚日报<文苑>副刊 等方面稿件 蓝波 选编 [513] 09/12/1999 ------------------------------------------------------------------ 《学堂乐》 ●林颉轹 1:在相簿 开在相簿 笑容骄傲 时间 还原八九年初 我是小学生 牙床没关门 脚步缩到七岁 踏上羊肠小道 爸爸手粗大 牵上班时间陪我上学 我小小身子,爸爸大个子 给校门含着 便当盒里二片面包 涂上喜爱的花生酱 与妈妈薄薄一层叮咛 爸爸递给我后 校门就吐掉爸爸 把我咽到课室里去 2.学堂乐 簿子第一页 住满了我的名字 那时 课室姓一名叫年级 有个女人 姓老名叫师 课本很有礼貌 开口第一句:`老师早安' 体育是最会流汗的一科 你会看到 游戏玩心不擅长的倒立- 我们小鸡捉老师大老鹰 音乐课爱与我们一同唱歌 音符会快乐地离开五线谱 结伴音节在年纪小的喉间 与正派的旋律玩摔角 与正经的节拍开玩笑 老师喊干了一大壶水 让音符站回原位 再让歌把我们唱熟了 周会上把光贴在她脸上 美术节画纸大如天地 画笔扶我小小地站在里头一角 旁边是被眼镜戴着的爸爸妈妈 空间再大 他们都陪我 你读到此 我得翻出备用的辞 拼凑体罚那一幕 是邻座不诚实的眼睛偷看我答案呵 记仇的诗句 不忘为作弊伸冤 志愿那时说长大要握藤鞭老师孩子 但说了就忘 形容辞长大后,竟字字感恩 爬山下海 褒老师恩情 3:加几年 把时间多加几年 全班照就少了一些脸 新脸从外地来补上去 旧老师的座位 赔了新老师的屁股 会考时 ABCD 任由我们浇 作文用来施肥 等待布告栏结苹果 相簿里的剪报会告诉你 后来 笑声也累累挂满布告栏 骊歌的笑穴在毕业典礼 被我们点了又点 离愁如余兴汽球被踩扁 4:记忆的米库 再看相簿 是国中首张全班照 开满的 是各族的笑容 中学生涯 是素白校服 青色长裤 爸爸年老目光 送我出家门 我迈开十七岁的脚步 踏上柏油路上学 人生还有一大段要我去念 相簿是记忆的米库 只愿年老不是老鼠 ------------------------------------------------------------------ 《守约》 ●寻寻   雨,在这个寂静的晨,滴答答的下着。   风,晨风在吹,徐徐地吹,吹向了她的秀发,长长的秀发。   她,畏缩在这冷清的公园八角亭里,紧拉着外套,口中呼出气,还隐约 可见到团团白气。   啊,这晨,真难熬啊!只不过坐了十五分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的很 呢!她却显得有些儿坐立不安了。   她左顾右望,像在寻找些什么。探望些什么呢?像这样一个死寂沉沉的 早晨,这公园里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想起来走走,可是望一望表,又顾虑的坐了下来。离约定时间只有半 个小时了,若他早来了,可不是要他找不着人了吗?   于是她就拉开了外套口袋拉链,取出了一张已皱得有点不成纸形的纸 条,细细地重读着。   我爱的小凡 。   原谅我在认识了她后才认识你。我无意伤害你,但有些事情总不能随心 的放下。   凡,相信我!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2000年正月一日,晨,七时三十分。老地方,等着你!          爱你的:浪           六月一日   啊!半年了。是的,整整半年了,离开了这深爱的地方半年了。   她再次的低头望向他指定的日期,正月一日,是的,不会错了。这一张 纸条,她已看了千百次了,纸上用钢笔提的黑墨字,像是被雨滴湿了好几 处,若不是仔细观阅,有些字体可真的辨认不出是写些什么了。   她细细的收好纸条,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恍恍惚惚、迷迷糊糊中也过了 半年了。她的视线向四周扫射,啊!这地方可没多大改变啊。花依旧红,叶 依旧绿;树上的鸟儿依旧歌唱;亭边那个小池塘,紫色的花依旧盛开着娇艳 的花瓣呢! 啊,紫色,他喜欢的紫色。今晨的他,会否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紫色上 衣呢?他会不会带着相机来,拍下这满地池睡莲呢?   她晃一晃头,轻笑了起来,像是有点儿责备自己的多虑。想什么呢?他 来了后不就知道了吗?   钟楼那陈旧楼钟就在此时`当'的一声,她吓了一跳,又抬望四处张望 起来。   嗯,是睡过钟了吗?他那只爱睡猪,每每一到不用上班的日子,总是贪 睡得不肯起来。每次约了九时正的电影,总是要延后到十二时才能入场。   说到他爱睡,也不是什么坏习惯吧?若不他爱睡,又怎会有机缘与他相 识呢?   想到与他初相识的那天,她又不禁轻笑了起来。   那天,可是开学的前一天啊!她坐在由乡启程的长途巴士上,一路离别 依依没注意到身边坐着一沉睡的他。   半途中巴士停车让搭客自便,坐在内座的她急得一早晨尿快爆塌了。可 是他却如一堆烂泥一样,半躺在座位上,呼噜呼噜地,还响得蛮响亮的。   她唤了他好几声,总不见会将他的睡虫吵走,于是她只好睹气地用力把 他推了一把,差点儿把他由座上推下座位。   他霍然惊醒而站了起来,由于是突其而来又加上身高关系,在他那一 声:到了吗?随后就一声:哎呀!他的头颅在那坚固的搭客存货柜里乒的一 声,痛得他退出座位抱头狂摸。她不理睬车上还余下几个搭客反应,也不去 望他一眼,趁机下了车。   当她重次爬上巴士,见他已不知去向,乐得在座位上松弛四肢。待他也 爬上巴士。她却一味的望向窗外,当着没那一回事。   她见他递了一罐可乐到她面前,她有些内疚又不敢望他一眼摇了摇头。 于是他又递了一包糖果在她眼前晃呀晃,晃到她出口为止。他们的相识、相 知、相爱,就在那一句:`不要!谢谢!'下开始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与他走过了多少欢愉的日子后,付出了真情的她才知道自己原只是他与 `她'之间的第三者。   呵,第三者。她的内心不禁绞痛了无数次,若不是`她'上门掴她一把 掌,她还在沉溺于她所编织的美梦中。   她即当他提出分手时,她见他哭肿了眼,那挺直的鼻子也胀红像小丑 了,她才狠不下心肠。要他细细思量后才来找她。于是在次天,她就在她那 上了锁的信箱里拿到了他留下纸条。半年啊半年,不是很长,却也不算短的 时间。为了专心应付高级文凭考试。她申请回到家乡继续学业。   为了他的一张纸条,为了能在他所约定的时赴约,她在昨晚乘搭了晚班 的长途巴士,由家乡来到了这个城,她离开半年的城。   巴士车在清晨六时就低达了,她孤单一人带着半年来清瘦了的身躯,留 长了的秀发,套上了他送给她的紫色外套,步向他所约定之地--老地方。   钟楼敲过的第八次声已过了好久了。她有些呆滞的再次拉开拉链,握着 那一张皱纸。2000年,正月一日,晨,七时三十分。老地方。   老地方呵,老地方,这可不是他们的老地方吗?`这儿有花有树、有鸟 儿,有你喜欢的亭子,也有我爱的紫睡莲啊!我们就叫这地方为老地方吧! 我们的老地方!'他那嘹亮雄壮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回荡。   她抖了抖身,发觉额头上已泻下了不少汗珠,衣服也像有点儿湿了。她 抬头,啊,什么时候。绵绵细雨已经停息。太阳已将钟楼的影子拉得短短的 了。   她拭去额上的汗珠,霍然站了起来,走到咫尺的电话亭,有些疑虑却熟 悉地沉按下了她许久未按的号码。耳边传来了`嘟嘟'、`嘟嘟'电话接通 的响声,她喘着气儿,感觉有些儿快窒息了。   「哈罗?....」那惺忪感性的声音一点也没变。她呆立在那儿,汗 珠渗了整个握筒的手掌,感觉电话筒像是滑落了....隐隐约约中。她听 到耳边传来了另一个在她记忆中那么深刻的声音...握在手中的那一团纸 条,徐徐地,由另一只手中掉落.....。   啊,承诺。承诺啊,白纸黑字的承诺!她挂上电话筒,蹲身将那一团纸 团拾起,塞进了外套的口袋,脱下外套,将它揉成一团,抛进了电话亭边的 一个垃圾桶中,大步关迈向前走去。 ------------------------------------------------------------------ 《路》 ●寻寻   他驾着崭新的丰田,在那刚铺上沥青的柏油路上。一路平稳的驶着。 道路的两旁,一丛丛的乔木青葱,不停地在前头一溜烟地消失在他眼 角。   天空是晴朗的,薄薄的白云正飘着,啊,蓝天白云啊,怎地他的心境, 竟被由车内的寒意吹得有些儿冰凉呢?阵阵刺骨的凉意似已冻结了他眼角的 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呢?他不时用右手狠狠地打向驾驶盘,为什么会发生这 一种事?为什么这条路,到现在才铺上沥青?   悠记得当听说这条路已铺上沥青时,他是何等的高兴呀?他心中欢愉地 计划着在哪一个星期天空闲时,他就可以回乡了,就可以踏上他许久未踏上 的路了。   就在上个星期,就只在上个星期,原本是已计划好回去的,结果就偏偏 在那时刻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结果归乡的行程又取消了。   他又狠狠地一手打驾驶盘上,恼怒的一手托在后头,用单手紧紧握着驾 驶盘。刚铺上沥青的路面平稳的像是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竟没有那种在赶路 的感觉呀,这路!   等了多久了?这条路才铺上沥青。回想买这辆丰田时,妈就一直嚷着要 他回乡聚一聚。那时刻他才刚出外工作不久,那有闲钱搭船回乡,再说,那 时这条路也只能让单车通行。于是他答应老妈,等她买了单车之后,一定常 常回乡探望她老人家。   在大城市混了大半年,就凭他那股精灵的脑袋,他终于买了一辆那时下 最流行的野马哈一百西西。记得那时候是离中秋节不久,家乡的老妈子听说 他买了单车,特地要家乡的大哥坐船到市区找他,要他中秋节无论如何得回 家一聚。   大哥原定依老妈子的计划,以为只需坐一趟船到市区后,就可与他坐单 车回乡了。可怎知他却一味推说中秋节当天没假期。再说那刚到手的单车也 真是不适合在那刚铺上大石子的道路奔驰,来去一趟,损失不知何其惨重。 大哥听了他分析的大道理后,接过他塞过来的二十零吉,又自个儿坐船回乡 了。   他知道,在众多的儿女中,妈是最疼他的,这也难怪,谁叫他天生有着 一个精灵头脑?从小学的一年级一直到六年级,他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虽 然那时候是家乡的那间小学校,全校学生可不及四十个,但他却是最受师长 们宠爱的一个。   上了中学后,到家乡的一个小县去念中学,他可也是年年考第一呀。每 次回乡。他总会听到邻居们以羡慕的口吻对着老妈子说些赞美的话,老妈子 总会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以微笑回应着邻居们。他看着邻居们那种羡慕 的眼光,心中可乐得像飞上了枝头的小鸟一样,真想高歌一曲呢!   怎会不叫邻居们羡慕呢?他可是这个村子里头,首个可以到那县上的中 学去求学的孩子呀!那是老妈子答应他的,只要他在小学的检考中会会个特 优,老妈子说他再辛苦也会让他继续升学的。结果老妈子并没失信,真的让 他升学了。   踏入了社会,他不也是这村子里头,首个有能力买单车的人吗?老妈子 听说他买了单车后不知有多高兴,原想他买了单车后,真可以个个周末回乡 相聚一块了,可就是一等再等,始终就不见他回乡。   后来不到一年,又听说他买了汽车,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整村人都 来祝贺老妈子,时不时就拿他当着是小孩们的模范生,为村争光的人啊,老 妈子听了也只是一味眯嘴笑。   买了汽车后,更是不可能回乡了。那一条路,修了不知多久了,还是到 处是一个个的大□,雨天到处积水;大热天被太阳爆晒的黄泥却化为粉,一 辆单车驶过,尘灰已飞得满天。视线不到十公尺,若是一辆汽车驶过,那汽 车的损失何止是单车的损失啊?就不那`依依呷呷'的损失吧!就连洗车费 都不知要花费多少呢!看看那道路的两旁吧!那被染白了一片的野草小树。 至少也得让几场的大雨才能洗净呢!更何况是他那崭新的丰田!   就因为这条路,他自离乡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虽然母亲是三番四次的 在庆祝佳节的时候要大哥去市区提醒他,可是没有一次,老妈子不是失望地 凝望着遥挂在路口天空上的星星,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现这条路终于铺上沥青了,可是他却拉拉址址的又拉了几个月,当上个 星期老妈子听说他要回乡时,兴奋地就在他说将回乡的周末在园子里追捉着 被放逐四周的鸡只,想捉只童子鸡给他□了进补,结果就在那追追赶赶中, 不小心给□了一跤,跌得满头星斗,小腿就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长长的伤 口,鲜血直流。   大哥原是找来一个同村的青年,打算用小舢舨把老妈子载去那个小县治 疗的,可是老妈子一直不肯就范,就是嚷着要等他回来。结果等到夜阑人静 时,老妈子才在半昏迷的状态下昏睡了。次天一早,大哥才顺利把老妈子送 到那个小县去,老妈子却因此而一病不起。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星期,老妈 子就那样走了。他是昨夜接到大哥的电话,才知道这晴天霹雳的事。   他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汽车已转进了家的小路口。小路的两旁依旧是 茂盛的可可树,这些可可树,可有些也是他亲手栽种的啊!他将车驶直一棵 大龙眼树下,人未下车,汽车的周围却已被闻声而至的一群小孩给包围住 了。   他厌恶的向着那群在他车上东摸西指的小孩挥去,小孩虽有些怕陌生, 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地嘻嘻哈哈散开后又围了过来。   他匆匆地步上了那板桥,只见那高脚屋的底下,已挤满了人,声声的哭 泣声传入耳中。他挤入人群中,双脚一曲地跪在那副棺木前,泪,已从他那 戴着的那副黑眼镜下,淌滴在已硬化带绿的黄泥土上,流成一条弯弯曲曲的 路! ------------------------------------------------------------------ 上床 ●佳修 夜 累了 上床睡 我与孤寂影子 拥抱入眠 单身汉 躺伏于双人床上 好在有伍姑娘 总在迫切需要的当儿 伴 欢渡 漫 长 的 夜 1/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