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连花开时 ●惠玲   那是在下乡的一个地方。   林夫妇种了不少榴连树,果树的 丰满叶子青绿且浓密。已经种了近十 二年,从未开花,结过果。   他的果园里,不止榴连而已,还 有红毛丹,香蕉,山竹等。但,林夫 妇唯独对榴连照顾无微不至。   夫妇俩总盼望着榴连花开季节。   然而,却让他俩尝到失望,已经 十二年了。   那是个炎热的午后,林先生背着 锄头又到园里去施肥,在榴连树下, 挥着汗。   太太毕竟耐不住性子,跑到树下 。   「哎呀!老头子啊,老头子,看 来不必白费心机了。你看,红毛丹没 价钱,却偏偏结的果实累累。」   炎热的太阳底下,林先生不停的 锄着锄着。「别失望啊!皇天总不负 苦心人呢!」   「可是.....。」太太欲言 又止。   「别可是了,你就等着开花结果 吧!」   林先生倒是满怀信心。有了信心 ,做起事来轻松自然。   太太听完林先生的话后,也感觉 有理。走过小溪旁,那一棵棵红毛丹 树梢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小家伙,若是 外人看了可受不了引诱。林太绕过红 毛丹树,手里捡起一根枯树干挥打着 红毛丹,说:「你这不值钱的东西, 结的再多,又有何用处啊?」然后, 不屑的白了一眼,好像是果树惹了她 !   抹了一把身体,换了一身干净衣 服朝市区去。   「老板啊!有没有更好的让果树 早点开花结果的肥啊!」   「怎么?上一回,你不是刚买了 几包肥料吗?还不见开花啊?」   「是啊,我想买更好的。」   「可是,你这样也不办法啊!怎 么不耐心去等,一方面把红毛丹采去 卖呢?也可换些米油呀!」   「那些不值钱,我还打算砍了呢 !」   「幸苦的种了这么多年,把它砍 了好可惜呢,价钱不好也有不好的好 处呢?」   「老头子说啊,皇天不负苦心人 ,看来不久可看到成果了。」   「好吧!我再介绍`培得果'给 你试试吧!」   几个月后的一个早上。   林先生发现新大陆般地大叫:「 太太阿,太太,快来啊,快来看啊! 」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谢天谢地 啦!」   「是啊,上天有眼,上天有眼。 」太太向上天行礼又行礼。   接着,这些日子里,林夫妇可乐 开了胸怀。逢人就报喜。   「老头子啊,榴连若成熟后是打 算自卖吧!我现在还担心不知如何才 能运到市区去?」   「老婆啊,老婆,有榴连卖,你 还怕我不会想办法吗?这回可发达罗 !越看越开心哪。」   「可是,若成熟季节,一定很多 ,也就不值钱了。」   「哎呀!我们的榴连是好品种呢 ?」   榴连花开日,淡黄色的花瓣随风 飘落,犹如雪花片片般的可爱。   「太太啊,这花掉落后,就会结 果了。」   「是啊,只要再等上几个月,一 切不同了。」   「哎,天气转晴,又带有烟雾, 我看,我们须挑水浇树了。」   又忙了一些日子。   烟雾越来越浓。那是邻国森林大 火之故,烟硝上空,没阳光没有雨。   果树的花开快,谢得也快,可是 ,就结果不快,不到几天,所有的榴 连花连枝都掉得满地,整棵树又回到 以前。   林夫妇望着满地的惨况,望向天 际,欲哭无泪。跪在地上,捉着果花 :「皇天不负苦心人?」耳边却不时 响着:无价,也有无价好,总可以换 些米油....吧。 《没有毛》 ●寻寻   逢学校期考完毕,见学生也无心 上课了,就出了一些思考题让学生动 动脑袋。我告诉学生,猜中一题,奖 赏一个糖果。学生听了,个个兴趣勃 勃。   我问:「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孩子 ,大叫大毛,次的叫二毛,还有一个 叫什么?」   学生见如此易答的问题,争先恐 后的忘了道德节上教的,要回答问题 必须先举手的基本礼貌,就一人一句 的回答了起来。   「三毛。」   「不对!」   「小毛。」   「不对!」   「四毛?五毛?六毛?....」   「不对!不对!通通不对!用脑袋 想一想,别乱答!」我警告他们 。   学生稍微静了下来,开始用脑袋思 考。   「老师,我知道,是脚毛!」一位 学生十分有把握的说。   我瞪了他一眼,其他的学生嘻嘻哈 哈的笑成一团。   「想清楚!想清楚才回答!」我警 告中又带点暗示。   「老师,是不是细毛?」另一位十 分文静的小女生说。   「不对!不对!应该叫幼毛!」另 一个男生抢着说。   我又装着用双眼瞪着那个男生,惹 得学生又嘻嘻哈哈大笑。于是我又再次 重复读着问题,学生们也真用心了。   举手的又是那个小男生,他这次是 信心爆崩的说:「老师,我知道了!还 有一个叫没-有-毛 !」   此言一出,全班的学生爆笑如雷, 而我也被这二个字惹得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学生们只是觉得好笑而笑, 而我这个在这红尘中熏了近三十年的老 人家,脑袋又哪会有这班学生一样纯洁 呢?所以我也陪着这班学生笑,但不同 的却是,笑中带着是一种阴阴笑! 螃蟹酱 ●长竹   在每一年中秋节时分,我都会向 小贩们买下一瓶小螃蟹酱。为的就是 要吃出那种童年时的口味。   我是吃着螃蟹酱长大的。   当年年纪小。跟着二嫂及我妈妈 她们到屋后小河边抓小螃蟹。她们用 巴冷刀插小洞。然后用另一边手去抓 那些无处可逃的螃蟹。一抓下去,就 是老半天。回家时,那些螃蟹是一桶 满满的。   记忆中,知道家人是八月去抓的 。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个月份是因为每 每要出发去河边时,我就会听到二哥 如此说:「小螃蟹要找老婆结婚了! 我们去抓它们去!明儿就有螃蟹酱好 吃了!」   曾经问过母亲那是不是真的一回 事,母亲回答说:「长辈们都是这样 说的。还说是近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的 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见到很多的 螃蟹。一群群的。」   因此,就会记着这一说法。   小螃蟹一拿到家里,母亲跟二嫂 把它们倒进一大面盆里。未倒下之前 ,她们已放好盐巴在里面。之后她们 用小刀子按住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把 它们用筷子插肚子,直到它们死去为 止。然后倒进一些水进面盆 。   在盐水里浸一晚上后小螃蟹在第 二天一早,就被二嫂及二哥互相推磨 下进了石磨。有时,是在周末,我们 作小孩子的也会帮忙推那笨重的石磨 。嘻嘻哈哈下,感到很有趣。无意中 ,帮了二哥一把。   后来是如何加入红糟而成了一大 锅的螃蟹酱,那倒没有去注意过。知 道的是,当天早上在父亲上街回来时 ,他们扁担下的篮子里,一定会找出 一两斤的花生仁。而二嫂一定会炒出 一大碟地放在一小碟的螃蟹酱旁。给 我们一家子加个菜。   把花生仁沾上一点的螃蟹酱来吃 。那种味道,不知如何下笔来形容。 再炒一碗三层猪肉,沾着它吃。那也 是一道美味的菜肉。含一片此种肉在 嘴里,可以吃好几口饭的。   真正的螃蟹酱味道是含有新鲜螃 蟹味道的,加上适合的咸度、胡椒粉 的味及红糟味。   母亲逝世三十三年了。一直以来 ,我就没有再尝到任何像妈妈所做螃 蟹酱了。从街上买回的,不是太咸, 就是只有一点点螃蟹味。   今年,在买下一瓶价值四零吉的 小螃蟹酱时,刚好是二嫂刚过世两星 期的日子。吃着花生仁,就想起当年 二哥推着石磨,二嫂把一瓢又一瓢的 小螃蟹连同一点盐水倒进石磨上的圆 形小洞里,以及她和我们相处三十多 年的姑嫂日子。   在此刻,也深深地怀念着二嫂... ....。 独行看花,花寂寞 <文苑>五百期有感: ●春明   每一次收到蓝波寄来文学颁奖典 礼的请柬,感触万千。对着盛情拳拳 的柬帖儿,心里暗自忖量:“能出席 多好!”   从不敢奢望能洒脱如飞鸟,渡过 南中国海出席文学盛会。对我来说, 这其实是个梦想。曾经,我在梦想中 。如今,我从梦想中走了出来,从得 而复失,又再存有梦想。   当年可以随机缘而迁,挥一挥轻 风则别,多潇洒。离开诗巫,及一些 同好,也没什么懊悔不懊悔,总觉得 这一次的失去何赏不是另一个获得? 又曰何患无诗,但这四年里,我的诗 的诞生都须经过三波四折,甚而熬不 过阵痛窒息难产的,也不少。归咎起 来,我告诉自己祸首就是现实。所以 往后在诗的妊娠生产过程中,现实自 然地渗入诗的灵魂。   这几年,我还未遇到与我们一样 ,孕育诗的动物或人类。我猜想,彼 等不愿让诗抛头露面,反而擅于掩饰 自己及诗的胚胎。因为,凡怀诗者, 其地位与未婚先孕者,实同,可喜亦 可悲。   因此,我惟有继续独行看花。在 漫漫夜路,自语自诩,偶尔狂言妄语 ,也聊胜于无。我不懂可以什么单位 测量我对诗的执著。其实,我不要懂 得。如此,我也许不知不觉中可以走 一段相当长久的路。   如说寂寞,花更寂寞,就让寂寞 陪伴我。    九月二日 写于伍佰之后 ●林颉轹   没人带我进入<文苑>。虽然杨善曾 介绍,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人 我在莘园>混过之后,想`更上一层 楼'。图书馆书架上的作者都几乎曾来住 于<文苑>,我就投稿问路了。   不能勉强说我`看着<文苑>长大' (我没资格),但却能说:`我愿与<文 苑.一同成长!'   在<文苑>的处男诗发表之后就接到 蓝波的电话了。问他我写的诗如何,他说 有诗意诗味道但没有意象。   小小一段对话,我就下决定把大部份 的稿投来<文苑>了。一投就投到今天来 了。间中或许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还是 把诗全投给<文苑>。偶尔会有许多错字 散文也投给<文苑>。(歹势歹势..)   我听说<文苑>背后有个组织。每年 召聚全砂作者相聚切磋分享心得,关于写 作方面的种种....   那么,写诗应该是不寂寞的一件事。   是否?   <文苑>每次会见读者时,我会看得 出编者尽量将它编得`端壮合宜',不会 有绷紧的感觉。版面留有适当的空间,插 图会循刊登作品`发挥'。文章也尽量刊 出不风花雪月的作品,多以写实为出发点 。可以是一篇评论、散文、小说、诗等, 但都不是无病呻吟之作。   如长竹所言,我也是贪心的,我也希 望编者会写编语,让编、读、作者保留交 流的机会。当然编者无须太重其事,私下 联络作者并交流所带来的效果更为显著。 可藉机鼓励及引导创作者,间接提升其鉴 赏能力。这些事会花时费力,我们愿重质 不量。   最后,愿<文苑>继续迈向另一个灿 烂的伍佰期! 寄友开:读诗一 ●春明 每一朵花都未曾置疑 所有的赞美 何况是一首诗 即使我啃烂了西瓜 的种种吃法 说实话 我也半信半疑 将种籽一并吞下 诗 也索然没味了 读诗二 ●春明 莫如一些花自惭形秽 与影子抱作一团 抬不起头 诗绝不会 让我摸不着脑袋 天马疾驰而过之刹那 诗读我 如一首绝顶的 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