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事佬〗 ●长竹 （一） 「我以後决不会叫同乡公会的人住你的旅馆！」伍志气一手指着座位上 一个男子，气冲冲地讲出了此句非常不如意的话。 讲完话後，他就一骨碌地走出店的大门。然後步出店外。很快地，他就 消失在街道上的人潮里。 留下来的是一双双错??的惊吓眼神。 其中，尤以许干良最为惊奇。 （二） 当初决定把祖先留下来的产业从新装修成为旅馆，为的就是要保留着它 们的物值。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把此产业永远地保留着而不变卖。要发展产 业时，各方朋友都非常地支持着。彼此之间都认为因着丹章马尼的开放，一 定会给泗里街带来荣荣的发展气氛。间中，也一定会有许多国人的投资。那 么，旅馆应该是适合於大众 为着这个原因，许干良的两个是兄弟关系的 朋友就一直鼓励着干良把原有的旧式木板旅馆来个大装修。以致後来就改变 为目前的石灰华丽一间旅馆。在三个好朋友合力出钱出力下，他们的心愿终 於实现。 新的旅馆开张以来，受到很多他们朋友的支持。生意也就渐渐地上了轨 道。 许干良是受促去管理公司的一切。而他的两个朋友则在旁协助。给予意 见。 九年以来，他们合作得相当地愉快。 （三） 知道自己的独生儿子中到就读马来西亚大学的通知书後，默哈末很是高 兴。可是想到他自己的微小月薪，他就犹豫了起来。 「怎么办呢？??邦。」默哈末太太问她的丈夫。 「我一个月薪水都买不到他去西马的飞机票。更不用说他在那边的生活 费用了。我们得想想法子。也许，我们应该去问一问哈丽沙及阿里他们。他 们也许能够借我们一点钱。我下午去问他们。」默哈末说。 那个傍晚时分，默哈末回来了。 「我的兄姐们讲他们也是没钱可以借给我们。说实在的，现在万物都起 价，实在是令我们烦恼的。大哥讲他也要送他的两个大孩子去古晋念英迪学 院。我们三个人商量结果，是要把爸爸留给我们的一份股份卖给人家。如此 一来，我们每人就可以各分得三万零吉的现金。我和阿里刚刚去找伍先生 了。他不想买。他说我们卖得太贵。他实在太低占我们马来人了。我们不比 他富有，可是我们现在太需要钱了。我们不能等他来买。我们去找了另一位 华人老板。就是那个史先生罗。」 「史先生有没有意思买？」 「幸好我们有找他。他一囗就答应我们。还叫我们明天下午去找他拿钱 及办一点过名手续。他答应给我们一次还。感谢阿拉！我们的宝贝儿子终於 能如他所愿。我们也放心了。」 拥着太太，默哈末笑了。 （四） 伍志气一回到家，就滔滔不绝地跟于心梅，他的枕边人讲起了默哈末的 事。 「那个默哈末及他的哥哥阿里今天下午来找我。他们要把他们一份股份 卖掉。他们出价是十万零吉。我嫌贵。我要魇一魇他们。我想他们不多久以 後一定会来找我！我可以猜想得到。他们那种穷苦人家，一定会把价钱减 低。只有我们这样有钱的人才有钱买他的股份。」 「他们缺钱用吗？守住那个店位都已守了十多年了。怎么现在要把它卖 掉？」 「哦！他们讲他们要钱给孩子们念书。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都很努力念 书。默哈末孩子还中到去马大念医学系呢。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助他一把吧！他们的父亲你父亲还是老朋友 哩。」于心梅心软地劝伍志气。 「那怎么可以？减一万一万零吉的钱省下。你不要太心软。这件事由我 来决定。你不要??手。你们妇女人家就是不会做生意。他们一定会找我的。 到时候，那间店屋就是我们伍家占六十六点六巴仙的了。而另一个叫阿金的 就没有权力讲大话了。我们可以握住大权。 「好了，你做主吧。做人不要逼人太甚??！」于心梅是个教徒。 「我有分寸的。」伍志气得意洋洋地回答。 嘴边，他正在偷偷地笑。 「我伍某人又多一份产业在手了。」 以为默哈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再次上门找他。可是，志气失??了。 他们没有找上门来，而且连个人影也不见。 此时，有朋友告诉他说那个卖金的老史刚刚买了一份值十万零吉的店 位。 「是一个马来同胞卖给他的。」 「店位在那里？」志气急不及待地问。 「??，在以前卖猪肉的不远处罗！」 「什么？」 「实在便宜！我如果知道，我一定先把它买下。我看那个地段现在不止 那个价钱的。听说那屋主很需要钱，所以才会急得脱手。」 听到这儿，伍志气非常不服气。也生气。 （五） 刚刚从星马渡假十多天回来，许干良的身心是一身的累。可是，为了要 摆平年尾年终的一切文件，他不得不坐在他的小小办公室里操作。公司里的 女会计师则在另一边桌子上抄写着职员们的薪水及花红。不时地，会听到?? 台外的电话一次次地响过。 正在计算着此年的亏益数字，干良没料到会接到一个电话。那是志气捎 来的。 「哈罗！干良，你好吗？」 「好。你现在在那里？」 「我正要去海宾茶室吃点心的。你也一起来，好不好？我有一件很重要 的事要你帮忙。我们不见不散。」 正要拒绝当儿，电话却已挂了。干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离座走到 店的大门外。 以他一向爱助人的性格赴，他挂约了。 到达茶室，只见人山人海。 干良??一眼人潮，很快地，他就见到了志气。 志气也向他招一招手。 干良就顺着此手势而走近了他要找的人。 对於志气，干良一向是很尊敬他的。他是一个长辈人物。他们之间的岁 数可以相差为是父子关系一般。 藉着自己是含金锁匙出生的志气，多多少少也感染到那种有钱人家的一 些骄傲作风。是他看得起 的人他才会约人平起平坐。不然，他会当对方陌 生人一般不理会。 「什么事情找我??？老伍。」干良拉开红色的椅子後，就一股地坐了上 去。 「呐。我在江边的一个店位，是属於马来人的。我以前曾经跟你提起过 的记得吗？那个马来人，竟把他的一份股份卖给你的旅馆合股人。实在气死 我！他和他的兄弟有来找过我的。我对他讲我有意思要买下他的股。那里知 道，他们竟没通知我一声就把它卖出去了。我很生气的。」 「那一个史先生呢？是哥哥还是弟弟？」 「那个作哥哥的罗！」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呢？我想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 「我和那个丈先生不大熟。我想你跟他会比较谈得来。你们是合伙人 么。好不好帮我出点力？」 「我如何做呢？」 「你帮我问他一下，他是否能够把他的一份股份还给我。我用同样的价 钱向他买。」 「这样??！我觉得叫他跟你面对面谈那不是比较恰当？」干良小心翼翼 地建议着。 干良在社会里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工。一些风风雨雨的事情他遇到过。也 亲身经历过。很多时候，因为太重感情而得罪两方人物。到了後来，竟演变 成三个主角不讲话。 「况且，志气是那种非常爱面子的人。我非要小心不可！有次同乡会开 会要选主席。他因没选中而在中途时就站起身离座而去。人人都十分惧怕 他。我一个小辈人物，也更要小心才好！」干良心里想。 听了干良的一番话，志气沉默了一阵就说：「那也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给他。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太吵了。我们约他去附近的阿荣的办公室谈。」 （六） 接到电话後，史道生对赵素美吩咐一声：「那个伍志气约我去阿荣的公 司谈店位的事情。我是不会卖回给他的。」 「要好好地说，不畏起冲突才好。听说这个脾气很古怪。动不动他就会 动气。」 「我会的。他叫干良也去。我会尊重干良的」 只消五分锺时间，道生就来到阿荣的公司。 公司里除了志气和干良外，还有阿荣这个老板人物及他的太太。那是经 过志气同意下留在公司内。 「你们要喝什么水，我打电话去叫。」阿荣问在座的人。 「我和干良已喝过，不喝了。史先生，你要什么？」伍志气问。 「来一杯咖啡乌好了。谢谢。」史道生回答。 阿荣在拨电话。 志气就开门见山地对史道生说：「我从朋友那儿得知说你在不多久以前 曾买了一个店位股份。我也是三个人之中的一个股东。那个马来人有找过 我。我答应他慢一点买。在我等他的时候，他竟把股份卖给你。这是行不通 的。你好不好把它还给我？我可以用同样的价钱还你。」 史道生摇摇头。 「你嫌太少！？那你要卖多少？」 「我不卖的。」 「为什么不还给我？那店位我也有股的。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伍先生，我感到很抱歉我已决定把它送给我太太的。我真的是不卖 的。你不如去问另一个股东吧！」 「你真的不让出来。好！我现在是同乡公会的主席。我以後决不会让我 的公会会员们去住你的旅馆！」 史道生及许干良都很惊愕伍志气这一句话。 叫干良来作和事佬，结果却把另一个重担子压在干良的身上。「这干我 什么事？」干良想。 干良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伍志气已走出了阿荣的公司大门。还不告而别 呢。 「怎么会这样呢？我放下我的份内工作来陪他，他竟然这样子对待我真 的不关我的事么。我又不是买股份的人。他为什么如此对我凶巴巴呢？」干 良站起身，不明白地问。 「他是针对我而来的。我和你是合伙人么。真是对不起??，老许」史道 生拍一拍许干良的肩膀说。 「就是么！谈不成话，却把出气筒出在干良的身上，这是那一方面的生 意经??？我实在不明白你们男人！一言既出，四马难追哦！」阿荣的太太打 抱不平地说。 「他就是这样的。凭着自己有钱有地位么。以为每个人比他没钱的人都 要把结他的。那次选主席没选到他，他那一??模样，真是令我们看了不顺 眼。好了，现在是爬上主席的位子了，可以讲大话了。还敢用权威压人呢。 唉！」阿荣也附合着说。 「同乡公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竟然用这一种法子去压我的。想起 来，我这一次丢下我的公事来陪他，真是太不值得了。」许干良很难过地 说。众人都同情他。 （七） 华人新年过後第十二天，同乡公会有一个新春欢渡会。 门票是非常地便宜。是象征似的收费。 可是，对於吴美玲来讲，却是千斤重一般的心情。她没买任何一张票。 在几年前的这种同乡聚会里，他们都是一家大小一起叁加的。然而，却 在今年的欢渡新春气息中，却有一番苦味不知如何向人提起。不是当事人 的，是不会明白其中滋味的。 同乡公会涛备委员里有一项歌唱节目。他们叫了干良的一个女儿身山叁 加助兴。 而干良其他的子女曾经问起过这一个聚会，美玲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 孩子们要叁加。 「到时再打算吧！到底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我想他不会喜欢见到我 们的。等日子来时，你就带孩子们去吧。不要跟他们讲什么。大人的事不要 给他们知道太多」许干良很无奈地吩咐着。 吴美玲只好点一点头。 还有六天呐。 ----------------------------------------------------------------- 〖不能一天没有你〗 ●会灵 那天，很高兴的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感到无比的兴奋。轻轻的，把你 拥在怀中，你也像乖婴孩般的听话。静静的躺在我的怀中。我心情是愉快 的。 那一天，房东来到，是准时的。我有些埋怨，为什么这么早来？我无可 奈何，轻轻的，摸摸你的脸，多么的不舍，但又不能不舍，我只好由之前的 轻轻的，变成了粗鲁的，双手把你给送上，任由他带走你。我痛心，我伤 心，因为，你只不过在我怀中短暂停留，就这样来不及对你更加温柔却又到 另一人怀中。 中午时分，放学回家的小孩，手中拿着书单，高高兴兴的喊买书。在同 一时间，电火局的人在分着电单，看一看里头的数目和日期，却只不能拖太 久，我由昨日你被房东带走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今天你已不在身边，你要 我如何向人交代？电费不还是会被割的，书不买会因书不足而没得买。但 是，你却已离我而去，我该到那里去找你？就算找到你，却是没理由轻易给 带回。 正在气你狠心离开我而去而伤心时，从厨房传来小孩自言语地说：没有 肉，叫我怎能吃得下饭？然后，我气得拉着他们，告诉他，你离开后，连米 油糖都用光了，还想肉？正想打他们出气出气时，铁门外停了一辆电单车， 我朝外一看，哦，是收报费的？！你不在，事事都须你时，我却没办法，你 太狠心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表歉意，然后，想到外面找你时，单车驾到半路 不走了。我气得七孔生烟，推车到车行。检查之下，才知没有了油，哗！不 幸中的大幸！至少不用修车。但，我还是须要你随着去油站，怎么办？ 嗨，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厢正在找你，那边厢却发生腰骨痛得利害， 非看医生不可，可你不陪我同去，我怎不担心呢？倘若医生非要你不可，那 我该如何？ 正在等着看医生的过程，我到公共电话旁停了好久，因为你没陪着来， 我不知如何去打，正想到办法时，电话通了。小孩接听，叮咛了一些正想放 下，可电话那端听到小孩急忙告诉我，煤气刚好用完。没得煮了。我这时又 想到你，真想大哭一场哩！ 回到家，电话铃响，接听之下，对方告诉我，??儿媳刚生了个白胖的男 婴。放下电话，小孩正从外奔进屋内，手中拿了一张红色炸弹给我。这都须 要你陪着去??？你难道不知道吗？ 放下电话，正想松囗气，小儿子奔到身边说要喝奶，打开罐子，里头已 呈现底，我又怨你为何不来到我身边？ 过了两天，从先生手中接到一封信，很高兴，里内有你的踪影，虽只是 那一点时间相聚，但，我也会高兴。正想和你出街，因为，桌上已空了几 天。我们也饿了几天了。 打开包包取出礼申，仔细一看，妈呀！礼申到期了。这么一看，恐怕你 要马上离开我而去了。而我们看来又要继续等你，继续饿下去了．．．．。 ----------------------------------------------------------------- 〖故乡情〗 ●会灵 心中有着冲动欲踩踏在故乡的羊肠小径。两边的芦苇花斜在路边是我响 往已久愿再次见到的情景，还有那胶籽爆裂掉落满地都是和那胶树落叶时好 似枫叶飘落的季节。多么让人响往。 再次乘坐那一艘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坐过的小摩多船里，掌舵的不再熟 悉。虽然如此，我们一班人却还是轻松愉快的。故乡，就在眼前。 踩在烈日当空的午后，那羊肠小径，多年来没有重修，没有补填。所 以，呈现裂痕。两边的芦苇花也不似当年的茂盛。呈现眼前的是杂草丛生， 有被弃的感觉。整片树胶园也荒芜了。胶树也现出了光秃一片。似??没有利 用价值。当年的一片光白，如今那些胶农呢？为何不再爱惜它？ 虽然改变了不少，但，踏在故乡土上，心中激动不已，当年破衣烂裤的 我们，追逐在夕阳里，生活虽苦，但还是快乐的。如今这种情景只能待我沉 思时才会出现。 走了好一段路，才看见一间木板屋。走近问候，原来还是当年才中年的 阿九伯。瘦小的身躯，慈祥的颜容依然。可是，老伴已去，儿女成家立业， 弃故乡而去。只剩下他孤独守住故乡的老家，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有谁知道 当年他拼了老命，供儿女求学，给儿女温饱就是这一片胶林？如今，老来却 孤单一人，他轻叹道：「当年我就是守住这一片地养大一群儿女。如今却没 人接管这一片胶林，就这样又让它给荒芜了。里头，有多少我的血泪血汗？ 」 你们真有心，我儿女都几难回来哩。你们这一趟来，我真的没有东西招 待你们，先喝杯水解解渴吧！」热情之心写满他老人家脸上。 接着，他却带领了我们，逐家去拜访。言谈之中，都谈及过去，大家开 怀大哭，心中却是愉快的。 拜访过昔日的朋友邻居，再到唯一的一间华文小学去。学校四周的确改 变了不少，只可惜只剩下几个学生，看来还要受到停办的命运哩。 环境四周，打扫得很乾净，乖巧的学生，天真无邪，只可惜廖廖无几的 人数，使人有凄凉之感。 家姐东张西??，是想找回昔日的足迹？还是一串串的往事？同学之间， 师生之间留下不少美好回忆？ 故乡，故乡。生于此，我的故乡，何时你才能再有新面貌？好让我们下 次重游时，有新感觉有难忘的回忆？ ----------------------------------------------------------------- 〖BABE之悲歌〗 ●蓝波 宝盖之下 如果没有你 那有一个「家」 你付出于人太多 但一切美誉 未曾有你被翘指 只有丑，和 劣性恶习 于你为形容 而今，是你过街 人人喊杀 罪状，很莫须有 已无可赦 芙蓉镇边陲 伯兰夺山脚下 ＊(BUKIT PELANDOK ) 重演一场 南京大屠杀 或许，你 被憎恨刻意冠上 罪魁 一切原与你 没有线索牵连 可这一世 身为你 可叹不幸 悲歌不歇 ----------------------------------------------------------------- 〖那年，我与苍蝇结下了仇〗 ●杨善 一个酷热早上，与一个老爸开农场的同学聊得天花乱坠。喝了两杯茶， 从美国率领北约以以暴易暴的手法空炸南斯拉夫开始，我们谈了自己和许多 同窗的近况，然后话题转到日本脑炎与他家的四万多只鸡，最后他谈及在农 场里捉蝎子制标本的事件时，我想起了那年，我与苍蝇结仇的童年趣事。 那是一宗可能是全球首宗的怪诞交易；那是在我有趣而疯狂的童年中的 一项‘异举’。 那年是何年，我已记忆馍糊。只记得还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小学生，以放 肆的自由和放纵的天真，无邪地雕刻着莫名奇妙的快乐岁月。 那年，家周除了两依甲的果园外，还养了大大小小三百多只的猪。那时 因为哥哥们担任喂猪的工作，所以我在偶而被派到的采酸柑及青皮柑的工作 之馀，其实都是和几个青梅竹马的死党，骑着脚车满村跑着过日子的。至於 学业嘛，我是从不牵肠挂肚的。因为我一路是二甲人物，所以面子很大，再 加上老爸是学校董事长，我几??是纵横校园，走路有风的。 一个小小的高乐多村，有着三间砖厂。在那些黄泥压缩切块然后列排成 半人高的围墙间，有一条条四尺宽的走廊，那是供工人推车行走的。而那些 较少人用的走廊，是我们雨天时玩玻璃弹珠的好战场。砖厂老板们都不会下 逐客令，或给“阻差办公”的臭脸色，因为他们的孩子亦是我们的战友，没 理由亲手捏死孩子的快乐童年吧。 其一砖厂老板的家，是村中唯一围篱芭装铁门的洋楼。那时他未婚，守 的砖厂和产业，是他那久被限居台湾的老爸留下的。 我们爱到他家去看一些飞禽野兽，那儿几??可算是我们的动物园了。养 在石池里的数十只锦鲤自是风骚夺目，但一见人就叫：「哈罗，你好吗？」 的两只八哥鸟更讨人欢心。屋子后面有只四脚蛇和一只看不起人的大乌龟， 但最吸引人驻足的还是那三只囚在笼里的大老鹰。 平时骄傲地展翅在蓝空上的老鹰，在小孩子的心目中是巨大的鸟类。弹 弓打不到，见不清真面目的巨鸟，突然“下凡”并狼狈地成了笼中囚，我和 它的眼神都不见寻常。 一个傍晚，传来一个消息：那只肚白翅褐的漂亮老鹰死了。猜测是因为 吃了一只夹渗在白鱼仔鱼获中的“肚子鱼”后，中毒身亡。 砖厂老板与大哥是青梅竹马的老友，所以他的失爱心情与落寞，我多少 都会从大哥囗中得知的。 鹰死三天后，他买了一只一尺长的银龙鱼，说要填补失落感。 也就因为那只银龙鱼，所以我与苍蝇结下了仇；也就因为那只银龙鱼， 所以我首次尝到了靠双手赚钱的滋味；也就因为那只银龙鱼，所以苍蝇从一 种人人喊打的昆虫，摇身变成我童年的摇钱树。哈，一切是如此的意料之外 呀。 记得那天下午，大哥回来颁布喜讯说：「捉一百只苍蝇，以一块钱卖给 阿武喂银龙鱼。要活的，不要死的！」 四哥和我彷佛接到一单大生意似的，兴高彩烈拿了透明塑胶袋，出发行 动了。因对“新行业”的陌生，所以我们错误的用袋囗罩捉，往往速度太慢 而成绩叫人颓丧。 后来大哥授招～用手捉。秘诀是手先守在离苍蝇一尺远的地方，然后以 ４５度的角度，快速向苍蝇捉去。哈，果然有斩获！於是我们又重拾了信 心。 起初是在家捉，但因资源有限及见过世面的苍蝇较机灵，所以我们移师 到养猪场去。 猪饲料和江鱼仔所引来的苍蝇是成群的。想到一毛钱四粒的糖；想到两 毛半的乾吃面；想到一毛钱的冰包，我们的斗志顿然雄壮起来。 就这样不断的擒捉，不断的计算，终於在数小时的努力后凑足了一百 只。紧握着一整袋黑嗡嗡的苍蝇，踩踏着脚车往“兑款部”去的途中，我们 的心情是异常亢奋的。除了新鲜外，还有种成就感。 赚了钱后，我们在河边的小店买了两条冰包，边吃边乐的踩着脚车回家 去了。冰包是即时的慰劳，剩下的八毛钱就平分了。 后来，我们又捉了多少百只的苍蝇；赚了多少个一块钱；又买了多少条 冰包慰劳自己，我已记不清楚了。只知道的是，那年的我与苍蝇结下了深 仇。 而这单捉苍蝇赚钱的生意，也在一年后那只银龙鱼不幸归西之后停止 了。 尽管它已是泛黄记忆，但仍然活现雕烙在我童年的纪念树上，风雨不 摧。每当与人分享那段难忘而疯狂的童年时，捉苍蝇赚钱的阅历总成为他人 瞠目结舌的精彩片段。因为没有人经历过。而我自己，也一样缅怀不已。 现实忙碌的社会与奉上青春拼搏的年龄，何时还有如此天真而精彩的快 乐呢？ ??，恐怕是再也寻觅不到了．．．。 130499(1:00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