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无歌 ●林阳 三十岁以后,日渐远离歌声满行囊的 欢愉,以喉咙迸裂的言语,几??全是低沉 黯哑,唱歌的心情逸失得太快了,叫我心 悸。 年少时代唱歌唱得最畅快。快乐和哀 伤,都将它随着歌声歇放出来。那阵子显 然不懂得汗颜,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 气概,竟然敢在酬神戏上演之前的欢乐时 光歌唱节目登台献唱(其实是献丑),选 的曲子还是难度颇高的“草原之夜”。 幸亏还能把整首歌唱完,而且也没有 走音。村子里的人见阿阳勇气可嘉,加上 音乐还跟得上,都慷慨击掌喝彩。后来我 胆粗粗地叁加学校里的歌唱比赛,共两次 吧,有一回还是唱马来歌,结果都捧了奖 杯回家。我天真的以为原来我是蛮唱得的 ,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歌星。 念高中时,渐渐抛离了对刘文正、费 玉清的歌声的喜爱。姜育恒那把沧桑味十 足的嗓音,使我迷恋不已。那当儿见阿顺 自弹自唱的潇??模样。羡熬了我。终于忍 不住掏出所有的“积蓄”。到书店买了一 支木吉他,日夜苦练,决心非要学会才肯 罢休。 母亲抗议说我吵死人,哥哥姐姐叫我 自量一点,别虐待他们的耳朵。我只好跑 到无人的林野,爬上树叮叮咚咚地拨起弦 琴,唱得风吹树枝摇,茅草也纷纷摇头摆 首,痛快极了。 后来我携带着满满的怔??,到遥远的 南城受训,那支木吉他被我紧抱在怀里, 只因为我不忍将它弃置老家一隅偷偷饮泣 。就这样,吉他和歌声,伴我走过许多个 孤寂的日子。我常抱着老吉他。靠着白?? 独自弹唱,唱完一首又一首,从“让我飞 吧”,“最后的温柔”,“夜空”,到“ 天天天蓝”,“一样的月光”,常常唱到 泪水在眼中打滚,有时邻屋的刘奂会跑过 来,我们合唱“请跟我来”、“邂逅”.. ....许多不快乐就这样被甩开了。 毕业后,我被派到砂州教书,刘奂留 在他的老家,据说他有叫人“弄”才免却 被“放逐”到一海隔的异乡的命运。我是 离家越来越远了,因为乡思,因为孤寂, 歌越唱越悲。那时候我听王杰、潘美辰, 经常躲在房里高喊“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一场游戏一场梦”、“我想有个家 ”....。 砂州的日子不如想像中的难过,相反 的,我跟小瓜相处得十分融洽,他们的纯 扑、善良和勤勉,使我忘却了教学的艰辛 ,也减轻我对老乡的依恋。我还结织一群 好友,他们使我消除了人世间是否尚有坦 诚相对的疑虑。 踏实的生活,催化了我创作的泉源。 我勤于创作,还开始写起歌来。很长的一 段日子,我弹唱自己的曲子,那??荡在斗 室里的,正是最真实不过的心路历程。老 胡见我如斯投入,连忙写了一首词叫我谱 曲。当然我不想让他失??,隔天当我唱出 “江边的风,划花江水...”他频频说 醉了醉了。 回归半岛后。日子再也无能又重返昔 囊的平和。杂??的生活,逼得我的步伐零 乱不堪。憾事一宗接一宗上演,让我失掉 了引吭高歌的兴致。偶尔唱得出囗的,不 外是在课室里给小瓜上音乐课。唯一感到 欣慰的是作了一些曲子与小瓜哼哼唱唱, 目睹他们快乐兼满足地唱着跳跃的音符, 多才感染些许欢欣。 斯时已鲜少用吉他和奏了。总觉得电 子键盘更能吸引他人。于是木吉他最终还 是逃不脱被遗弃的命运。它也老迈了,断 了一根弦,还聋了一只耳朵(调弦器被敲 断了)。它遭我丢进一个纸箱里,不只封 尘,蜘蛛还躲进其肚子里织??。 而我的歌声,一如那支蒙尘的木吉他 ,再也展现不出激昂腾越的风情。卅岁 以后,也许正如别人说的理性抬头,但我 依旧期盼自己能存有激情。走过太多的山 风水景。我反而唱不出鹰扬的歌声。说出 来多丧气。却属实情。就算是唱卡拉OK ,一样感觉未能很好的控制那些音符。吐 出来的声音,竟是空洞洞的。 渐行渐无歌,是我近来生活写照的复 印考贝,我能做的只有默认。或许来年此 时,我会唱出一首动听的歌曲。 写诗 ●雁程 一只小鸟 停在窗囗 叫一声又飞走 原来它写了一首自由的诗 一枚蝴蝶 贴在花瓣上 噗一声又飞走, 原来它写了一首美丽的诗 15.1.99 停电夜 ●雁程 我闭上双眼 外面的世界 与我无关 夜闭上眼 星月赶忙出来 询问发生什么事 决定 ●林阳 伤怀遂成了这辈子唯一的伴侣,你如是默认,纵然你向来致力把难过 抛掷。 前两天,大概是,在两旁铺展着白茅和葛蒲的小径????独行时,学生 叫住了你,怯生生地说:“我妈说老师可以把衣服晒在我家后面,如果下 雨,我们会帮忙收。”你心头一暖,感激的话语冲囗而出,然而更深的寒 意随即朝你猛袭。 你信步走到学校的短廊。整座校园在周末的午后睡成一片死寂,偶尔 也只能听闻风在轻轻叹息。掏出锁匙,你打开一扇铁门,感觉好像回家里 一般。缓缓地,你沿着梯级步上顶楼,四下碧绿纷纷争着窜入你的视线。 蓦地你??觉眼前这番风景正是无数次在梦乡里所浮现的。如今,人都回来 了,在多年的飘泊与累倦之后,惟旧时的人事情怀经已不再。温馨和亲切 ,是那么湮远,那么遥不可及。 推开玻璃窗,风就飞扑进来,吹乱你的发,你的心,也吹散你抚琴低 吟的嗓音。那‘给我一个小小空间和一个家’仅是你透过歌声流露的一厢 情愿,现今能叫你感受自在的,就这 张你独坐的木椅和这座校园,所谓 家,那层经魂牵梦萦的眷恋,经已支离破碎。你退守到一隅,房门外响起 的,尽是粗鄙污秽的嚎啸。家,成了你洗澡、睡觉和难受的地方,如斯而 已。你把木吉他挂回??上,哀歌哪,不唱也罢。只是那晚的梦魇,再也不 肯游离你的脑海。 是的,就在某个月娘分外昏黄的夜晚,你见证自己的家碎了,塌了, 完完全全地。亲情和血缘,乍然蜕变成刀,犀利的那种,青锋一闪即把一 切给斩断了。 悲恸,浇不熄瞳眸中燃爆的愤懑。你被兽性的言行激怒,却只能畏缩 在委屈的哀求中。你不曾忘记,在那个满是怨恨耻辱的凌晨,你颤抖着身 子,握紧双拳赤着脚在大马路飞快地走,朝向一道或许再也没有纷争的征 程。 终于你让潮湿洗涤双足,唤水声流走胸囗的郁痛。突然有股强大的力 量环抱你,你猛然挣扎呼叫,却在拉扯中被硬生生地拉上来。 那又怎样?睁开双眼,??门依然以冷冽相迎。你照旧读不好父亲的无 奈和母亲的无助。家,就这样成了他人赢得胜利归的锦标。而你,你被逼 至寒冬的边沿。或许长期饱受懦弱嘲弄,有股冲动,晚近频频在你的欲念 惦起,仿佛一刀挥落双腿间的那团肉,便是一种了断。 你终究不肯搬出来。其实连你都不清楚,到底是不甘心,还是舍不得 。你想起了去岁相师的论断━━你心地善良,无奈兄弟无情。如今你只能 以孤立无援去迎战浪潮般的刻意进逼。 有人劝你尝试看开一些。你自己都这么想,却久久不能释怀。在短短 的半年光景,你失去了亲情,遭受家乡遗弃。工作上的种种挫折,更叫你 失掉依傍。你的那张脸,早已不该唤为容颜,有眼,没有了泪水;有唇角 ,逸失了笑意。 然而,你不敢忘却那位人人唤他为烂仔的青年在拉起你时曾笑骂你比 他还傻。一个决心要擦亮别人的心版的人,竟然没勇气面对生活。 也许,没水喝没门进没处晾衣的日子即将远扬。你不得不再面临抉择 ,关于去留的问题,过往的一个错误的决定使你举棋不定。你担心会不断 地失去,你不想继续后悔。 你更不能就此离去。你需要好好定置母亲,她已无法再经历任何打击 。你也不愿让年迈的父亲为你的前途挂愁。最重要的是,你不甘心失守最 后一寸家园。 再说此去天涯海角,道阻且长.... 你正襟危,坐在打字机前。那只右手,那根曲伸的食指,数次抬起 又垂下。也许,你经已缺乏筹码押注,又或许,你欠缺足够的勇气。你的 心,盛满牵绊,太多太多的那款。 留下,一辈子黯然? 离去,柳暗花明又一村? “谨此声明本人将在下个月一日辞去教职....期盼应允批准。”你 费力地把决定按落。事后感觉有些虚脱。 窗外,天空出奇净朗。老天爷很可能跟你一样,都没有眼泪了。你开 始这么想。 便服京剧之“颉??醉酒” 脚跟不敢轻佻 ??起戒心 步入广敝礼堂 我的角色 演起一出哀怨 红红的成绩 来! 先给我上个红?? 再来!一坛浓浓戏意 灌醉我 十七岁的清醉 哟 颉??醉酒哪! 人们后天发育的良心 掌声筑起梯阶 我晃着醉醺醺的自卑 下台 提防失眠猫 ●林颉?? 睡眠 在早晨 被猫吵醒 床上一尾午憩鱼 猫衔着离开 夜时 猫想偷走书桌上 鼻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