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文学
文学、翻译和台湾
诗人向阳VS.瑞典学院院士马悦然〔Goran Malmqvist〕
原载台湾《自由时报》副刊〔1998.10.09-10〕
马悦然小传
国际知名汉学家,瑞典人,本名Goran Malmqvist,1924年生,目前是瑞典学院院士。
早年追随汉学家高本汉,年轻时在中国四川从事语言调查研究多年,精研中国古典文
学、佛学与禅宗,并娶中国人为妻。
1985年起受聘为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
向阳:马院士,您好,我们都知道,您是瑞典学院的院士,而且是国际闻名的汉学
家,多年来您担任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工作,对于诺贝尔文学奖的严谨给奖过程相当了
解。可否请您在不违反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准则的范围内,告诉台湾广大的文学爱好
者,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一位作家之前,整个评审作业的过程如何。比如,具体地说,
一九六八年,日本小说家川端康成以《雪国》、《千羽鹤》、《古都》荣获诺贝尔
奖。您曾跟我提过,瑞典学院颁奖给川端之前,有一段繁复而严谨的过程,可否请您
详细说明?
关于川端康成的得奖,的确为诺贝尔文学奖给奖的严谨和费时提供了最好的说明
马悦然:关于川端康成的得奖,的确为诺贝尔文学奖给奖的严谨和费时提供了最好的
说明。由于川端得奖的过程已经公开,因此我可以加以叙述。事实上,早在一九六一
年,瑞典学院就已委托院外一位深谙川端文学的瑞典作家与评论家进行初步调查,这
位卓越的作家对日本文学有着极深的造诣,并且精通日文。他根据川端康成被翻译成
德文、英文和法文的作品,向瑞典学院表示高度的赞赏。而这样的评价也获得另外三
位这个领域中杰出的专家的支持,他们在接受学院的请托提出对当代日本文学的报告
中,肯定了川端的文学成就。S.Hibbett〕、哥伦比亚大学的唐纳金教授〔
Donald Keene〕和日本学者伊藤整。希贝特教授的报告,把重心放在谷崎润一郎〔一九
五八年首次由赛珍珠Pearl Buck所推荐的日本作家〕和川端康成两人之上,认为他们是
世界级的作家;唐纳金教授推荐川端和三岛由纪夫,而偏爱于两人中年纪较长的川
端;伊藤整的结论则是,在谷崎于一九六五年过世后,够资格拿诺贝尔奖的日本作家
就只有川端康成了。
接下来,瑞典学院开始评估种类繁多而又互有差异的,川端康成作品的欧文译本的品
质。根据这些资料,以及院士各自对川端作品译本的审阅,瑞典学院才做出了第二次
超越欧洲视野的给奖决定〔第一次颁奖给非欧洲语文的作家是一九一三年得奖的泰戈
尔,Rabindranath Tagore〕。不过,必须注意的是,泰戈尔并非以印度作家,而是以英国
的皇家文学协会成员身分获得提名,而且学院最后的决审乃是根据泰戈尔自已的英文
版本《吉坛迦利》〔Gitanjali〕,原作是孟加拉文。虽然瑞典学院有位院士学过孟加拉
文,但没有迹象显示他曾经评价原作的优点。当年诺贝尔奖颁给泰戈尔的得奖评定书
是这样说的:由于他深沉敏感的、清新的、美丽的诗篇,透过高超的技巧,他用自己
的英文把他的诗想造成西方文学组成的一个部分。
向阳:从川端康成得奖的这个过程看来,有评论者认为,川端作为以东方语文写作
的作家而得到诺贝尔奖的肯定,在于他表现了东方世界〔或日本〕的特色,这是一向
以西方国家语文为重的诺贝尔奖为了弥补不足的一个结果;也有研究者,如日本的文
学评论家武田胜彦,认为川端的得奖,是因为他的作品表现除了东方世界的传统价
值、直观、非逻辑性以及孤绝的特色之外,还具有西方文化的特质〔而且与欧洲各国
近似〕。这两种说法,您的看法如何?诺贝尔奖对于东方世界的文学抱持着怎样的态
度?
马悦然:川端文学的特质是在他伟大的敏感性,以及强烈地表现在他所有作品中的、
深植于传统日本文化的唯美主义。我相当惊讶为什么日本文学评论家武田胜彦会有
「川端的文学表现了西方文学常见的文化特质」的这种见解?另一位得到诺贝尔奖的
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也曾被质疑是有意识地改变他的风格以迎合西方读者。我不相
信是这样。瑞典学院赠与诺贝尔奖的唯一标准,就是文学的卓越,这已充分显示在我
们颁给川端和大江的给奖评定书中:
关于川端的评语是:由于他小说叙事中带有强大的感性的完熟,表现出了日本的心的
神髓。关于大江的则是:他以诗的力量创造了一个意象世界,在其中,生命和神话浓
缩成一幅令人不安的今日人类困境的图画。
向阳:从六八年至今已经三十年,三十年来除了川端和大江以外,整个东方世界再
也没有作家得到诺贝尔奖,虽然近几年来常常传出中国诗人北岛可能得奖的讯息,但
都未成为事实。能不能请您谈谈,为什么东方作家这么难以获得诺贝尔奖?是因为他
们的作品水准不足?还是因为诺贝尔奖只看到西方作家?
当时的诺贝尔奖也被批评带有强烈的「欧洲中心偏见」〔eurocentricbias〕
马悦然: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必须多费点唇舌。从诺贝尔奖的历史来看,部分颁发
于一九○一到一九二九年的文学奖曾受到严厉的批评,并且也不过分。因为当时得奖
的一些作家今天已经被淘汰,他们的作品也已经被认为不值一读。当时的诺贝尔奖也
被批评带有强烈的「欧洲中心偏见」〔eurocentricbias〕,这二十九位得奖者中,有五位
法国作家、五位德国作家、三位挪威作家,西班牙、波兰、义大利、英国、瑞典和丹
麦都各有两位作家得奖;而二十九位中又有七位是斯堪的那维亚作家,部分甚至不为
非斯堪的那维亚的读者所熟知。这二十九年中,只有一九一三年的得奖者泰戈尔是欧
洲以外的作家。
到了三○年代,这种「欧洲中心偏见」才因为颁奖给三位美国作家而被打破。他们是
辛克莱·路意斯〔SinclairLewis,1930〕、尤金·欧尼尔〔EugeneONeil,1936〕和赛珍
珠〔PearlBuck,1938〕,其中赛珍珠获奖还引起了争议。赛珍珠得奖,是因为她丰富
并且真实地对中国农民的生活作了史诗般的描写、以及她自传式的佳构。这当然归因
于她的小说《大地》〔TheGoodEarth,1931〕和她的自传《放逐》〔
TheExile,1936〕、《战斗的天使》〔TheFightingAngle,1937〕。事后之明〔hindsight〕
比起先见之明〔foresight〕简单得多了,瑞典学院事实上很难为赛珍珠其后文学上的失
败负责。有人认为,沈从文早在赛珍珠得奖之前就出版了一些他最好的作品,却不幸
未能得奖,这种说法也是无稽之谈。沈从文的小说《边城》,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但
直到一九四七年才被翻译成英文。沈从文在整个三○年代乃是不为中国以外的世界所
知的作家,当时中国大陆的政治迫害严重地限制了他的读者层;而他的作品在台湾,
也因为奇怪的理由,直到一九八七年之后才解禁。
诺贝尔文学奖从一九四○到四三年未曾颁发,从一九四四年开始至今,就很难再质疑
这个奖曾经给过哪个不适当的作家了。一九四五年,诺贝尔奖首次颁给来自拉丁美洲
的作家〔智利的米斯特拉尔GabrielaMistral〕;此后,有三位居住在非洲大陆的作家得
奖〔奈及利亚的索因卡
WoleSoyinka,1986;埃及的NaguibMafouz马幅兹,1988;和南非的戈迪默Nadime
Gordimer,1991〕。一九九○年的得主是墨西哥的帕兹〔OctavioPaz〕,九二年给了圣
路西亚的渥尔科特〔DerekWalcot〕,九四年则是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所谓「欧洲中
心偏见」从而就不再那么明显了,不过还有待继续改进。
我们从未考虑诺贝尔奖一定要颁给哪个国家,来让它能自豪于拥有悠久的、光荣的文
化传统;诺贝尔奖是要颁授给一个以文学成就出类拔萃的独立作家。
诺贝尔奖绝对不能有所误失于全世界文学中的顶尖作家。瑞典学院在这方面所能期许
去达成的,就是把诺贝尔奖颁给许多卓绝的作家中的一位。我们从未考虑诺贝尔奖一
定要颁给哪个国家,来让它能自豪于拥有悠久的、光荣的文化传统;诺贝尔奖是要颁
授给一个以文学成就出类拔萃的独立作家。瑞典学院的院士们不会去扫描世界地图,
找寻有哪个国家、哪个国家的公民还没有得过诺贝尔奖;但是,学院的所有院士的确
高度关心,这个奖还没给过使用某些世界主要语言〔如华文、印地文Hindi和印尼巴哈
沙文BahasaIndonesia.〕写作的文学家。
向阳:不过,语文因素似乎也会影响诺贝尔奖的给奖,瑞典学院在这方面,对于那
些非西方语系作家的作品如何审阅?如何处理?您在谈到川端得奖的复杂过程中,也
似乎透露了川端的作品能受到西方的注目,跟他拥有数量相当多的欧洲语系译本〔与
评论〕有些关联。这些译本和评论,使得东方作家的川端康成因而能够被西方文学界
接受。显然地,东方文学作品的翻译和介绍,对于能不能获得诺贝尔奖肯定还是具有
决定性的作用。您认为呢?
马悦然:瑞典学院十八位院士的语文掌握能力涵盖了主要的欧洲语文〔丹麦文、挪威
文、德文、荷兰文、英文、法文、西班牙文、葡萄牙文、义大利文、俄文、波兰
文〕,以及只有一位懂得的华文。每当学院院士收到使用不懂的语文写出的文学作品
时,我们会找院外的专家来协助,通常我们会邀请在瑞典的大学中研究印度、亚洲和
非洲语言、文学的学者,定期来学院就他们各自研究领域中所熟知的当代文学提出报
告。假使在瑞典境内找不到相关的专家,学院就会尽其可能在国外寻求这方面的权威
来协助,如同先前我跟你提及的川端康成得奖的例子。
一个使用他或她自己的语文写作的亚洲作家的作品,为了能被西方世界所了解,并且
获得赏识,当然必须依靠能够称职表现出原作神髓的译本。不过,一流的翻译本通常
几乎都是来自翻译者真心喜爱原作的结晶,相对于商业性的翻译,翻译文学作品的报
酬通常极低,这导致了许多有抱负的翻译者最后放弃翻译一途的令人遗憾的事实;再
加上要说服出版人接受外国文学翻译本的出版,也绝非易事,许多西方的大学不承认
翻译工作的学术价值。
幸好,近十年来西方对于亚洲文学的兴趣大为提高,我也要很高兴地指出,现在西方
年轻而又具有高度资格、且准备投入翻译工作的的学者,已经愈来愈多。
向阳:那么,身为诺贝尔文学奖唯一深谙华文的评审委员,您对整个中国与台湾的
华文文学〔从三○年代至今〕也都相当熟悉,并且具有深入的研究,能不能请您谈谈
您对华文文学整体的〔或者个别的〕的观感?您认为,华文文学的创作水平与西方世
界相较,有无不足之处?不足在哪里?
这个世界,只有「好的文学」(goodliterature)和「坏的文学」(badliterature)的区别
马悦然:我的确对华文文学抱有非常高的关心,包括古典的、中世纪的、现代的与当
代的。世界最伟大的经典之作部分是用中文写出来的,如《左传》、《庄子》,如唐
宋的诗家〔李白、杜甫、苏轼和辛弃疾等众多名家〕,以及明清时代产生的伟大小
说,特别是吴承恩的《西游记》,以及曹雪芹的《红楼梦》。而截至一九四九年之前
的现代时期中,我们也可以发现品质已达世界文学顶尖水准的作品,如鲁迅的《呐
喊》,闻一多的诗集《死水》,沈从文的《边城》、《长河》与《从文自传》,李□
人的三部曲小说《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和《大波》,艾青写于三○年代后期的
诗,冯至的十四行诗,卞之琳的细致的诗,以及巴金的小说《寒夜》。这些作品当中
的部分都坚定地泊靠着当时的社会环境,从而带出了他们的中国特色(Chinese-ness)。.
我从阅读当代中国文学〔包括大陆与台湾〕得到的一个印象是,中国特色
〔Chinese-ness〕的程度已经大为稀薄。我愿再一次强调,我个人认为,我们已经不再
需要去区辨大陆文学和台湾文学之间、乃至华文文学和世界文学之间的差异。这个世
界,只有「好的文学」(goodliterature)和「坏的文学」(badliterature)的区别。好的文学,
型塑于作家的深度、创意、真实、美和正直;坏的文学,则是肤浅的、模仿的、虚假
的、粗俗的并且缺乏真诚的作品。而这两者都可能被写在所有不同的语文中。
向阳:台湾的文学界都知道您长年来相当鼓励、并关心台湾文学,您也翻译了不少
台湾诗人的作品,您是否愿意告诉台湾的读者,您对台湾当前的文学表现整体看法如
何?您对台湾文学界有没有什么建议?还有,您认为台湾社会〔或者政府〕能为台湾
文学界做些什么事?
马悦然:真的,我的确对台湾文学,尤其诗,抱有很大的兴趣。几个月前,我才刚把
我编译的瑞典文《现代台湾诗选》书稿交给瑞典一家重要的出版社。这本诗选预定明
年秋天出版,收录纪弦、洛夫、亚弦、余光中、商禽、杨牧、罗青和女诗人夏宇等人
的诗。就我来看,这些诗人的作品都具备着深度、创意与文学的质地,与西方诗坛所
能提供的最佳作品足以等类齐观,而像这样卓越的台湾诗人名单还能列得更长一些。
最近这几年,当代台湾诗人的作品英译已经常常出现,主要是在包括两个或者两个以
上的诗人的诗选,不过也有翻译个别诗人的诗选,例如奚密〔MichelleYeh〕关于杨牧
诗选的有份量的翻译(NoTraceoftheGardener,YaleUniversityPress,1998)。陶忘机〔John
Balcom〕也在《中国笔会》季刊〔TheChinesePEN〕发表了大量的台湾诗人作品翻译,
比较可惜的是,《中国笔会》季刊的外国读者稍微有限。
我认为,中华民国政府的的文化单位应该可以在推动台湾文学传播〔以及整体的文
化〕方面,扮演较诸现在更重要的角色。台湾的政府可以经由以下的几个途径来达到
这个理想:一、提供给优秀杰出的当代台湾文学翻译者不带任何条件的、大方的奖助
和补助金;二、支持一切以当代台湾文学为主体的研讨会和大型会议的
向阳:我相信台湾文学界一定会感动于您的主动推动台湾文学外译工作,除了您亲
自编译的瑞典文诗选译本之外,承蒙您看得起,要我和奚密教授参加另一个由您主持
的英译《台湾现代诗选》编辑工作。今年五月,我们已经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会面,
并在王德威教授的介绍下和哥大出版社谈好明年由该校出书的事宜。我相当敬佩您争
取台湾诗人翻译出版的认真态度。在纽约那几天,您、奚密教授和我讨论入选名单的
谨慎过程,我至今难忘。您争取了哥大同意用五百页的篇幅、精装出版台湾诗选,能
否请您告诉台湾读者,您不计劳苦,推动并承担如此浩大工作的想法?
我急切希望赶快让台湾现代及当代的诗广为西方世界所知
的确是我相当关心的事,我急切希望赶快让台湾现代及当代的诗广为西方世界所知。
前不久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已经确认出版这部诗选,蒋经国基金会也赞助了诗选
的编选经费;而包括原作与英译本导论中译的台湾版〔繁体中文版〕则将与英译本同
时推出。此外,英译本编委会还希望大陆的出版社出版简体中文版,如果这项计划能
够实现,我会请求我的老友、杰出的四川诗人流沙河,为大陆版特别撰写一篇短序。
流沙河是一个相当正直的人,过去作了相当多把台湾现代诗推介给大陆读者的工作。
向阳:现在,英译《台湾现代诗选》已经完成徵求入选诗人同意和寄发自选稿件的
阶段,接下来将是翻译的部分,您寄给我的信中,多半总会告诉我,哪个诗人您已经
找了哪一个翻译家翻译他的作品,我们选了五十人,您都得帮这五十位诗人找到合适
的译者;将来选诗、审定译稿,您和奚密教授也得花费相当精力,一定相当辛苦。您
认为,这工作对推动台湾文学对国际社会中的帮忙大不大?光只是英文的翻译,就如
此耗损您的心力,有没有可能,以英译《台湾现代诗选》作为基础,进一步进行瑞典
文、德文、法文与西班牙文的翻译?
全世界喜爱诗的读者一定会发现台湾诗的富饶多汁与精美的品质
马悦然:我相当乐于告诉台湾的读者,我们编选的英译本《台湾现代诗选》现在正在
进行中,并且相当顺利而令人满意。我们第一阶段的工作是挑选五十位诗人进入这本
选集,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事。限制在五十人的原因,一方面是出版社不希望这部选集
的篇幅超出五百页,一方面是我们希望给予选入诗人比较足够的空间。每位诗人最少
有五页两百行,最多有二十页约八百行的篇幅来展示他们的作品。我很能理解,一定
有不少诗人为了未被选入而难过,但是我确信,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部诗选必会带
来其他类似选集的出现,从而使得台湾文学的丰富性受到更多的注目与探究。
这个计画的第二步,就是得为这个重大工作找寻合适的译者。目前已经有十九位足堪
胜任中文诗作翻译的译者同意加入计画,我感觉得到,他们都有着参与的热诚,这使
得我们编委会的三位成员受到鼓励,没有这股劲,像这种大的计画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有着极大的信心,我们的诗选将会成为一股动力,带来其他语文译本,例如德文、
法文、义大利文、西班牙文···等版本的出现。等到这本诗选出版后,全世界喜爱
诗的读者一定会发现台湾诗的富饶多汁与精美的品质。
向阳:最后,要感谢您为台湾现代诗坛、为台湾文学所做的一切。我知道您十月中
旬应东华大学文学院院长杨牧的邀请,会到花莲东华大学作三场重要演讲,预祝您演
讲成功,花莲的山风海雨一定也会手舞足蹈,欢迎您的访台。
马悦然:我也期待着即将来到的台湾之行。从一九八○年代末期,我已多次访台,并
且也已经享受过一次花莲美丽的山光和海景。这次我去,特别盼望见到杨牧与陈黎,
他们俩位我从未谋面,过去主要是透过诗作来认识他们,也因此非常看重他们。我也
希望能够见到你,以及蒋经国基金会的朋友,他们这十多年来为了促进及强化欧洲汉
学研究做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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