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舞姿 董玉洁 我和妻子都没太多的文艺细胞,女儿却生来爱跳舞。不到8个月就开始随着音乐摇晃身体。 如今5岁刚过,能随着《白雪公主》的主题音乐自编自导地跳上个把钟头,还能随着情节的起伏 以很有感染力的舞姿传达情绪。女儿似乎能随着一切有节律的声音起舞,有一次我们在路边等 车,她竟随着工地上砍旧砖灰的声音跳起了《春天在哪里》。 两个星期前,女儿所在的幼儿园增开一个舞蹈培训班,每天下午请全市颇有名气的许教师言 传身授。许教师,我曾为其写过报道,是受市政府表彰的有突出贡献的青年专家,毕业于省师范 学院,专攻舞蹈及舞蹈教学,其自身素质、敬业精神及工作成就确实令人佩服,培养的学生先后 有数十人升入高级音乐学校,辅导的学生、编排的舞蹈年年都有获省地奖的,也不乏国家级奖, 有多人参与中央电视台重大晚会舞蹈表演。将女儿交给她,我们一百二十个放心。报名参加培训 的孩子挺多,择优面试那天,许老师特别让我女儿连跳了几曲,她边看边点头,非常满意地说: “不错,很有天赋,千万别埋没了!”这更坚定了我们让女儿学舞蹈的决心,而且暗暗发誓要培 养出一名不俗的舞蹈家。女儿对能上舞蹈班也像吃了一盒棒棒冰那样兴奋。 仅仅两个星期,女儿已学会了下腰、劈、叉等许多此前我们叫不上名字且颇具难度的动作, 做起来有板有眼,在我们看来与电视上的差不了多少。那天晚上,我决定抽时间检阅检阅小舞蹈 家的成长进度,女儿跳了一曲《小红帽》和《六一》。我惊奇地发现,两首曲子,女儿的动作竟 大同小异,都是那20多个动作的重复组合。尽管这些动作规范、定型、精美,整个舞蹈的编排也 很精心、流畅,但远没有原来她未进舞蹈班时那般天马行空,那般富有创造性了。她原来的动作 都是从一闪而过的电影电视、从晚会、从学前班的窗口、从动物园、从晨练的树林广场、从插秧 扬谷的农民、从挥锤的石匠那里学来的,她有不计其数的动作,而且从来没有两个动作是一模一 样的,更没有哪首曲子的动作能固定下来,跳起来全凭她自由发挥,所以同一支曲子无论跳多少 遍都是新的。从《世上只有妈妈好》到《十三不亲》、从《卖报歌》到《常回家看看》,适不适 合舞蹈、该不该她跳,她都敢跳,而且能跳上两盘歌碟不歇气,尽管那时她的舞姿算不上精美, 但她浑身洋溢着强烈的动感,生动,质朴,感人。那时她有一种不跳就难受的冲动,看她跳舞我 们都有一种想动的欲望。如今,她的动作规范了,定型了,但只剩老师教的那些了,失去了难计其 数的动作恣态.更令我忧心的是,女儿只跳了两曲便歇下来玩起了布娃娃,脸上有了些许厌倦。仅 仅半个月,她已没有了从前舞起来没完没了、缠着你当观众的疯劲儿。 我说:“莹莹,你就跟以前那样随便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女儿摇摇头说跳不好了。 我一片茫然。 第二天,我特意提前下班去接女儿,决定和许老师深入地谈一谈。打过招呼刚要进入主题, 许老师便先行发问了:“不知您发现没有,您女儿的舞姿比以前少多了,而且劲头也没以前足 了,这没办法,如果让她像以前那样旅生旅长地自由发展,肯定是没希望的,想成功,只有这 样,这是必由的阶段。” 我沉重地问:“这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吗?一定要丧失天真、丧失许多自然的东西才能得 到另一些吗?” 许老师的目光从孩子们的脸上扫视而过,然后抬起头真诚而歉疚地望着我,缓缓地说:“这 是现代教育的成就,也是现代教育的悲哀!”然后她提起笔在工作日志上飞快地署上自己的名 字,写下日期:2001、5、11星期五。 作者:董玉洁 通联:湖北省钟祥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邮编:431900 电话:(0724) 4222694(办) 4222576(办)4238103(宅) e-mil: zxlwj@jm-mail.hb.cninfo.net 或:dongyj618@163.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