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反贪青年及其绝恋 [长篇小说]
(又名:别告诉我你是善类)
作者: 赵国明
第四十五章 大展前
1
薄暮时开始起风,画家村在飘荡的暮霭中显得有些迷离也富于诗意。早春的风乍暖
还寒缠裹着画家村。江波和若芷来到铿锵的小院,正好欧阳和华沙都在。
江波一下子就被铿锵的维纳斯塑像吸引住了。“真像!”边看边听着他们讲述着背
景创意。
“画展准备怎么样了?”江波望了望疲惫而神气的铿锵。
“正在努力!”
“这是我们最后的冲刺。”欧阳说。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铿锵答道。
“你们的努力让我意外,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租厂地等一切开销,这次一定要在艺术
家们都向往的华夏展览馆。”
“怎么好意思,上次就--”
“我们患过难,一家兄弟不说两样话,有一天,我们酒店也要邀你们办展呢,还望
老兄,给我个面子哦?!”
华沙等人拍起了手掌,若芷看大家这么高兴,也作喜悦状。
欧阳把若芷拉到了隔壁,俩人说起了悄悄话。
“我怎么称呼你呢!”若芷坐定后问。
“你就喊我欧阳姐,我叫你若芷妹子。”
“好!欧阳姐,我想起了,上次你们在我们学校办画展,我见过你。你当时下穿牛
仔裤对吧,那时觉得你们特深沉,特成熟。”
“像大尾巴狼?你们这些大学生个个都有左派精英,身上长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若芷琢磨着这个词,“欧阳姐,你的话里有话呀,你想说‘来者不
善’吧?”
“哪儿的话?你当时给我们很大的支持,这是我们最缺的,现在江波也在你的影响
下支持我们了,我发现你才是一名真正的‘雕塑家’呢!”欧阳一本正经竖起了姆指,
随即俩人大笑起来。
她们的心一下子靠得很近。
江波进来,欧阳借故离去,以便他俩倾诉衷肠。
“若芷,这么长时间,你受苦了。”江波动情地说,若芷垂泪,既而又揩拭:“你
也是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长吻。火苗在江波眼中熊熊燃烧,她明白江波的眼神,里面充满了
痛苦和渴望,他的手也不知放在何处。见他如此,若芷真想放声纵歌,但她却表现得
很单纯很认真:“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我不想为你放弃我的原则。”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更加爱你,若芷咱们结婚吧”
若芷犹豫了一下:“真的?你向我求婚?”
“我是真心真意。”
“只是为了你的性欲?”
“不、不!”江波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作为削贪队员,你能结婚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必须有所舍去,我必须选择你。”
面对江波的实诚,若芷报复的情绪在下降,她甚至突然产生一种结婚的幻觉,她主
动投怀送抱且不再拒绝江波的抚摸……俩人呼吸急促起来……江波望着身下的若芷轻呼
着她的名字。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圆明园更是一派生机。汪洋自从上次画展失败,特别这次白
守桃败逃后,情绪有些低落,但今天不一样,他身边坐着欧阳。
“欧阳,难道我们就这样,一辈子交给无望而贫团的绘画实验?我不怕贫困,但朝
不保夕的贫困显然不适于搞艺术,尤其是象我们这种实验和探路的艺术。欧阳,我也知
道,你对这种方式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挚着了,毕竟我们是用肉体铸成的,而不是用豪言
和钢铁锻造的。”
“谁说我没有以前挚着了?”
“凭我的观察。”
“嘁!主观,你既然认为自己不适于在荒野派里呆,为什么还不走人?”
“说实话,为你而留!”
“说笑话吧?你为我?真让我意外。”
“真的!过去我深埋我心中的热望,你知道多痛苦,于是我几乎天天为你写着日记,
以发泄我对你的渴望。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既然如此,我就不怕说出来,不怕难为情,
我一定要和铿锵公平竞争,我要说的是,铿锵是有才,但绝对不适合与之生活,他的一
生就是像那些彻底燃烧而又短暂发光的天才的一生。换句话说,如果荒野派仍然实验下
去,没有路,但最终能在画家村坚持的只能是他一个人。”
“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另外,谢谢你!”
“我说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为什么?”
“你知道的!”
“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回家,家里有个小公司,小康生活是绰绰有余的。我还想自费出国留学,
我有个姨在澳大利亚,曾表示可以帮助我,我认为到哪里都可以稿艺术。” 汪洋顿了
顿,鼓起勇气,“我想邀你一同前往。”
“条件是我得嫁给你?”
“只要你与我同行,是否结婚,要看我对你的痴心能否打动你,你依然是独立的!”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出国我一直未想过,今后的路我也不是没想过,我一向不会
计划,我计划的从未实现,因此就不去空想,走一步是一步!”
“你很快会改变的!”
“不会吧!也许你说的也有道理。”
欧阳以前很少注意过汪洋,她的眼中,他是小心的、怕事的、前瞻后顾的、阳刚气
不足。但此人不坏,是一个可信赖的好朋友。
第四十六章 《念奴娇》谁真谁假
1
紫罗兰饭店。江波办公室。两幅《念奴娇》被分别摆挂在桌子和墙上。
江波、陈若芷、铿锵和欧阳在仔细端祥着,四人中唯独若芷眼露一丝惊喜,心想从
自己家里丢失的古画总算有眉目了。
桌上那幅是从白守桃那儿夺回的,江波对夺画经过只字未指,只讲出自己对该画的
判断:“这幅画我一开始就觉不对劲儿,画面构图人物景色都很逼真,但就是觉得哪处
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不知道。还是铿锵厉害,他一眼就看出门道:此画较原画就一个字
--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讲给若芷听听。”
“一开始我说不出具体哪儿不对,一听说是从白守桃那儿夺回的,立马提醒了我这
与莫丹青有关,他搞赝品的毛病就是纸张做旧技术不过关,这使得整幅画看起来要新些,
当然这是建立在对原画熟悉的基础上的。”
若芷和欧阳相继点头称是。
“因为,当我确定这幅是假的之后,便决定找机会从贪官赵厂长手中夺回《念奴娇
》,终于从他儿子赵太处发现了此画。”江波指着挂在墙上的《念奴娇》“这画无论是
纸张和一切方面均与原画吻合,我庆幸我终于找回了原画。”
若芷蹙蛾眉看着此画刚想说话,铿锵发话了:
“不!”铿锵说话时眼睛还盯着画,二位你们看,此画中的范蠡的眼神不对劲。”
“哦?”江波、若芷和欧阳一齐朝他指处看。
“左右眼是完合对称的,眼神也是一致的呀”这回轮到了欧阳迷惑。
“单独看此画,其眼神是没有问题,但比较起来问题就出现了。《念奴娇》原画我
曾琢磨过很长时间,最难临摹的就是范蠡的眼睛,对于原画,一千个欣赏者会有一千个
结论。可以理解成恬淡,也可理解为倔强而自信、父兄般的友爱、默想中的微笑、历史
的沧柔感、逃生后的庆幸、未卜先知的睿智,老谋深算中的童趣等等不一而足,要想把
握简直太难。当然说这些都是玄虚的事,有一点很容易辨别,就是原画中范蠡的左眼睛
可能由于特别情况,我是说人为磨损等原因,其眼神又平添一种休闲中的警醒。可以说
这是时间造就了此眼的魅力。而墙上这幅画肯定是赝品,因为此画的眼睛明显一幅陶醉
之意,且没有左眼右眼之分。”
江波拍起掌来:“你才是真正的赏鉴家,你可以不用仪器只凭肉眼,你是《念奴娇》
的知己,原画要是在我这儿,我应该送你。”
若芷停止摆弄墙上的画,抬眼对江波说:“如果原画主人听到这句话,我想他会不
高兴的。”
江波尴尬,没想她还记得他偶尔说起的《念奴娇》的故事。
铿锵打趣:“这是江波的玩笑话,江波同志一贯重色轻友,他怎么会把旷世绝画送
给我呀,要送也得送给陈若芷小姐呀。”
“你想要我也不给您呀!再者说,我不是送给您看了好几个月了吗!您、您老人家
--”
大家都被江波一口一个矫作的“您”字惹得大笑起来。
若芷笑完后说:“我同意铿锵刚才的观点,这两幅画都是假的!”
欧阳吃惊:“哦?--你见过原画?”
若芷红脸:“我哪有这个福气,我只是同意铿锵的推理。”
“好一个推理评委,有你的肯定,我也坚信俩画都是假的,江波你将拥有一位判断
力奇强的新娘,今后可要注意哦!”
大家再次快乐地笑起来,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芷心虚侧脸看着江波,江波则露
出夸奖和满足的神色。
他们又回到正题上。
江波说:“我明白了,问题出在白守桃身上。”他拿来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两条线
索,一下子使《念奴娇》失窃的迷阵清晰起来,“第一种可能:真画在白守桃手中。白
守桃复制了两幅赝品,一幅被陈龙夺回交给我,另一幅送往广州拍卖被赵厂长买去,最
终被我从赵厂长儿子那儿截回,这就是这里的两幅赝品。”
“第二种可能呢?”若芷迫切地问。
“第二种可能:真画在陈龙手里。”江波在黑板上写下“陈龙”两个字。
“哥--哥?”
“白守桃只复制了一幅赝品,他将赝品交出给我,而将真画送往广州拍卖,赵厂长
买下真画后,求人也临摹了一幅赝品交给其子赵太,以转移警方的视线,结果这幅赝品
被我取回,但真画被赵厂长私藏,或是被陈龙及其属下搜走。”
“第二种可能性不大,原因很简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临摹出可以乱真的古画太难,
而且以赵铭的关糸很难找到这方面的高手。最关键的,我对莫丹青他们的临摹风格了如
指掌,这两幅画的风格大体一致。欧阳你说呢?”
欧阳点头称是。
“有道理。”江波竖起大姆指,“真品在白守桃手里。铿锵,你真是神了!”
“哪儿呀!我只是对画家村的人熟悉罢了。
2
一周后,江波突然接到陈龙的电话。
“江波,你言而无信,很难令人再相信你。”
“我怎么啦?”江波心虚。
“你想跟我‘挤牙膏’吗?”
“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答应我不再纠缠我妹妹,可你欺骗了我,由此我开始怀疑你,
是否有能力独挡一面。”
“你在哪里?咱们面谈,你别不分青红皂白怨枉人。”
“没有必要!”
“你也欺骗了我,你应把赵太的赃款交给政府,但你没有;再说,我和若芷有恋爱
的自由,我们是真心相爱。”江波几乎是吼着说的,他对陈龙能如此洞察他的一切感到
很恼火,很压抑。
“黄泥巴蹭在屁股上--不是屎也是屎。离开我妹妹,这是最后通牒!”
“不!--”江波大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喊出的“不”字是对陈龙威胁的否
定,还是恳求他不要这样。
3
与此同时,在特别行动小组办公室。4名主要成员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议。
“可以肯定,《念奴娇》真品在陈龙那里,而不是在江波手里。”001眉宇间透出
一股自信和正气。
003、004、006三位属下有些意外。
“怎么会在陈龙手里,头儿!请指导!”
“据画家村人反应,真画肯定被制假专家白守桃占有,而据你们查访,群众反映有
伙人曾经与白守桃较量过,那狼犬突然死亡并被埋掉可作为旁证。据侦查的综合资料,
这伙人很象陈龙和一直消失的江波。白守桃最终不会把真品交给江波,因为白守桃是个
大骗子,现正在逃。”
“第二种情况是,白守桃将真品委托给人参加广州拍卖会,最终被燕山红醇集团的
赵铭买得,据赵铭交待,此画确实被他父亲私藏。但当002、006去取时,已被人抢走。
赵铭请人摹的假画在赵太手中,后我和003去新疆后,才得知,假画也被人抢走,削贪
队早有预谋的!据赵铭家人及宾馆服务人员反映,这是削贪队陈龙一伙人的又一次行动。
可以肯定江波手中的是假画,而陈龙手中却有着正版《念奴娇》”001环顾了几位属下,
“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
“能从如此多的头绪中理出一个目标,头儿,我们听你的,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003问道。
“按老规距,从电脑中调阅陈龙和李书的资料,不管是为了价值连城的《念奴娇》,
还是为了消除削贪队,都要把陈龙缉拿归案。”
003打开了电脑,寻找着陈龙的信息。这个间隙,001问004,有没有陈龙最近消息。
“没有,据窃听手机提供的信息,陈龙一直未在京城出现。他和一个叫仨儿的人通
过电话,这个叫仨的人很可能是就是江波,他还在京城。”
“一定要先找到江波,从他身上打开僵局。”
第四十七章 若芷投怀瘦猴自杀
1
4月的北京,姹紫嫣红、群芳争艳,桃花红、李花白,纷纷扬扬是杨花。在这个春
光明媚的上午,江波独守办公室,在判断《念奴娇》究竟在谁手里。如果说在赵铭手中,
那么为什么报纸电视的报道只说贪污的钱财基本归位,还未提《念奴娇》一事呢!如果
说《念奴娇》在陈龙手里,陈龙为何未向我提起过。他曾经对我说过如能搜到《念奴娇
》一定再次交给我江波的,他为何自食其言呢!江波开始重新推断《念奴娇》丢失的线
索。
“没错呀,只能是白守桃干的,可如何找到白守桃呢?”江波紧锁眉头。
江波拿起电话欲Call若芷打听陈龙电话,但一想起陈龙不允许他们联系,又放弃了。
江波分别给“金叶”和“红玫瑰”打电话,都被告知不知陈龙的去向和电话。陈龙失踪
了,但他又好像无所不在,江波又气又急。情急之下,他打电话呼若芷想打听陈龙的音
信,可若芷一直未回电话,整整两天,江波都没能与若芷联糸上,江波心里空荡荡的,
无心做任何事,他已经深深爱上了陈若芷,她既有成蕊文静的性格和相貌,又有大都市
时髦女性的风情和落落大方,江波想起了在画家村时,他与她忘情的一幕……想到这他
坐立不安,心像一块晒烫的礁石,渴望若芷的海水的冲凉。
当天下午,天气阴沉得很,江波驾车来到若芷所在的大学校园,去女生宿舍打听,
同舍的洪彤怀疑地看着他又诡秘地告诉他:若芷正与学生会主席到校园后树林散步去了。
江波在树林里寻找着,突然他发现若芷正和一男生并肩朝这边走来,那男生伸手搂
向她的肩,她将之掸下。忽然间她也发现了江波,立刻停了下来,主动投向那男生的怀
抱,俩人吻了起来。
江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喊一声“若芷”便跑至他俩的跟前,男生疑惑又惊恐,
江波一怒之下将男生推倒在地,对若芷说:“我到底怎么啦!你无缘无故地不理我,你
答应嫁给我的,你又和这小子搞上了。”
若芷上前给他一记耳光:“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再不走我叫保卫科了!
”说着若芷扶起了高白酷,并帮他掸土,江波眼睛发热,伤心得鼻子发酸,掉头而去。
小雨飘落,江波开足马力一路飞奔,终因躲避行人刹车过猛,翻落路沟,四轮朝天,满
脸是血的江波在车里猛拍方向盘大叫:“这是为什么呀!--”
一周后,江波还在紫罗蓝饭店自己的住处养成伤,门口出现一位不速之客,他正是
外号瘦猴的狄奔。他望着江波走进办公室,一言不发。
“哎哟,瘦猴,稀客,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我正巴望你来了,这段时间我找你们就是找不着,你们去哪里了?”江
波倒着茶、一边说道。
“我今天来是传达陈龙的意思。”
“他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跟我说。”
“电话里不安全。”
“有什么指示!”
“你接手‘紫罗兰’后的动作太大,先是撤去旅店,又在电视上大作广告:打什么
酒店形象,现在还以自己的名义筹备乐队,这些动作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的!叫你接手
‘紫罗兰’是维持现状,是为了转移一个新的点,你有大动作也应该报告陈龙才对。”
“我正要找你们商量呢,可找不着陈老大,当初我是很犹豫,之所以定下来,是基
于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原先‘紫罗兰’已经入不敷出,如不改,它便成了无底洞,
成为我们的负担。我还有个大胆的设想:如果这大酒店生意红火,我们完全可以不再干
‘削贪’这个危险的事情,或将削贪所得全部上交。我还是要说,‘削贪’最终不是个
事儿,反贪自有政府及反贪局来管,我们这样越俎代疱,最终会把自己踅进去的。再者
说:这贪官是削不完的,我们的力量也有限……”
“住口!”瘦猴大声喝住,“想不到,你完全歪曲了陈龙的意思,我们从事削贪这
一行不是因为我们穷,我们不是贪恋贪官手中的赃钱,而是使这些贪官们知道老百姓不
是个个都浓包,有一把刀随时立在他们的头顶上,我们是在自觉地充当他们的监督职能
。现在他们正发抖呢!一些未被揪出的贪官正给公安机关施加压力,必先除我们而后
快!”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问你,从贪官手里抢来的钱干什么用了?”
“一半我们自己用了,一半已以各种捐助的名义,捐献给外省市的希望工程,慈善
协会,及媒介报道的苦孩子了。”
“我不信!”他不相信陈龙的托词。
“你混蛋!你不仅是个胆小鬼,而且是无信无义之徒,为了证明这一点,你可以打
这样的电话,这是我们曾捐助的单位,这笔捐助是你从赵太手中夺回后我们捐出的一部
分。”
“你误解了我!”江波虽然道了歉,但还是拿起电话按他提供的电话名单拨打长途
电话:“喂--,是校长办公室嘛!我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我们全体员工想捐款给你
们希望小学建立书库,您那里地址怎么写,单位准确名称是什么?”又等回答后,江波
接着问,“我再想问一句是否有一笔来自北京的未署名的30万元赠款?”
“有一笔,您知道是什么单位吗?我们正多方打听捐助方的名称,以示感谢!”
江波挂下电话傻了,他没想到,陈龙他们做得这么棒。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不信陈龙,你说吧,怎么干?”
一方面江波非常想金盆洗手,好与若芷长相厮守,再向音乐之梦挺进。另一方面他
又被陈龙那天使加魔鬼般的工作感染,他想两者兼顾,又有顾虑。
“对你的工作安排,陈龙有新的指示。”
江波看瘦猴吞吞吐吐的样子,便道:“说吧!”
“你要是怕死,更应该听陈龙的忠告:揠旗息鼓,不搞任何活动,少出门或不出门。
第二,你要断绝和陈若芷的关系,否则--”
“怎么样。”
“第一,《念奴娇》在他手里,他将把它毁掉。第二,要教训教训你,这是他的原
话。”
“《念奴娇》在陈龙手里?真让我意外,为什么不交给我,为了将我一军?!”
“兄弟,说句实在话,你犯不着为陈若芷得罪老大,实际上,我们都没有固定的情
人。陈龙几年前曾交一个叫小娇的女友,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削贪队,抛弃了心爱的人。
干我们这行的,理智一些或者说有责任心的绝不会真的谈恋爱,我给你说个与你有关的
事,你要发誓不告诉任何人我才答应讲!”
“行,如果我告诉任何人,按队里的规矩办。”
“割舌?!好,你爽快,我也爽快,不过我只说一遍:陈若芷在她4岁时被一赃官
强奸,她当时还不记事,为有利于她的成长,一年后,她被送给外地的亲戚抚养。至今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辱这件事。”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瘦猴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收拾你!”江波惊怒着逼近。
瘦猴无动于表,但不能无动于衷,他内心有些怵他,左手小指扣着腕上的细绳,他
的袖中有一把飞刀,江波也是如此动作,这是削贪队入门功夫。
“江波,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这么坦率!”
江波停下,脸色恢复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我江波还爱她吗?她毕竟失过身,但
那是她的过错吗?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一直,她是那么地令我着迷,一直以为我配
不上她。只因为她10多年前有过无辜的不幸事件,就瞧她不起?那我江波还是个受过高
等教育的男子汉吗?如果我继续把她看作是自己的未婚妻,别人怎么看我,对我是不是
个委屈?放屁!我江波自己以前就不是冰清玉洁之身。那她前几天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
忍呢!难道是因为她刚知道她的身世,因而故意疏远我。对,一定是这样。哦可怜的若
芷,我一定要倍加呵护你,不使别人再伤害你。可是……
江波面临选择,要么断绝和若芷的关系,这样有希望从陈龙那儿要回《念奴娇》;
要么不顾陈龙的要教训他的威胁,与若芷在一起。这是个艰难的选择,最后作为权宜之
计他还是答应了陈龙的条件。
“好!这才叫大丈夫,以后,由我来负责你和陈龙的联系。”瘦猴说完就匆匆下楼,
钻进驾驶室,一倒一转来个悠闲扫尾,蹭着便道上停辆着的一辆切诺基窜上了大马路。
切诺基内看报纸的车主吃惊之余忙丢下报纸,骂了一句。瘦猴开着乌诺奔驰在南三环上
,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点着一支烟,突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切诺基正相距40米左右
咬上了他,他明白自己便衣跟踪了。
瘦猴将速度提高到最高档,在快道上呈蛇形急驰,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
切诺基也提速紧追不放,车主是特别小组成员006,他通过手机与001联得联系,后
者立码与有关部门联系封堵路口。瘦猴在公主坟处意外地向京石高速公路驶去,他的
车刚加满了油,他希望凭此点优势和对方耗下去。
“001,我是006,目标驶向京石高速公路请指示。”
“咬住他,但要保持距离,我们会随后就到,并与河北方面取得联系。”
京城数10名巡警一起出动,风驰电掣向瘦猴追去。
瘦猴很快就驶进了出事最多、充满神密传说的地段“鬼地”路段。胡子杨放慢速度
方向盘左打,紧靠着隔离护栏缓缓而安全地驶过了鬼地。此段路他不知经过了多少次,
而此时切诺基利用对方的慢速,利用鬼地的下坡地势,向乌诺冲去,目标近了,20米、
10米。006想从外侧超越并堵住胡子杨,但006突然觉得有只手的幻影在眼前晃动,他象
着了迷似地跟着它走,006警醒过来急忙猛踩刹,但汽车还是滑向了路边,向在冰中急
刹一样,切诺基凭惯性滑下了路基。
瘦猴哈哈大笑,得意地开着车,不想半小时后,又一辆追了上来,瘦猴猛然加速,
从后视镜中,瘦猴隐约可见一个满脸鲜血的脸,心中大惊:真是见了鬼了!
此人正是006,当时他猛踩了车,但这段路是下坡,且外侧此内侧要低得多,车还
是滑向了路基,碎玻璃划破了他的脸。后面的车赶了上来,司机将006从驾驶室内拖出,
血人一样的006立码掏出证件,要征用他的车。
却说006以最快的速度,逐渐拉近和瘦猴的距离,瘦猴从路内侧赶上了乌诺后半车身,
006猛打方向盘,将乌诺顶得逼向公路边缘,瘦猴正要往里打盘,只听砰地一声,006拔枪就
一发子弹,子弹擦着脑袋而过,此时的006一脸鲜血,活似一个凶神,瘦猴一紧张,原本准备
加快,却踩了刹车。006在前面横停下来,枪口对着瘦猴。后者开门一个前滚翻,滚下了路基
。
快速呈S形向前面农田中一个窑洞跑去,边跑边掏枪还击。
006跳下路基向瘦猴追去,眼看瘦猴就要跳进土坯阵,006单膝跪地,双手握枪,砰、
砰、砰,连打三发。终于有一发正中瘦猴的大腿,瘦猴一瘸一拐地终于躲进了土坯阵中。
瘦猴快速冲向土坯阵的一个角落,瘦猴倚土狂射,击中006的左肩。
两个人在土坯阵展开了斗智斗勇的拼杀,听枪声,双方都知道彼此只相距10多米,
土坯被推得依次而倒。006在耗时拖住瘦猴以待增援,瘦猴却惊慌地主动寻机拼杀,
以便逃脱。双方子弹都打完了,瘦猴开始逃跑,由于腿不方便,被赶上的006打倒在地,
瘦猴出匕首猛刺,006迅速躲闪,一个腿受伤,一个左肩无力,两人相持着周旋,瘦猴
跑不脱又杀不死对方,气急大叫。
001率领大批人马及时赶近。
绝望中瘦猴飞掷匕首,正中006胸口,直没刀柄。
001一枪击中瘦猴右手。瘦猴触水泥杆而死,死前,他掏出手机向陈龙告别:“头
儿,来生再随你!”
“谁出卖你的!”陈龙急切的声音,但瘦猴气已绝。
001悲痛地收拾好英雄的尸体,又将歹徒瘦猴的尸体搬至汽车上,向京城驶去。
从歹徒的手机储存的信息中,001得知到陈龙以及“金叶”、“红玫瑰”的电话,
001向属下发出了“注意监视,不要打草惊蛇”的命令。
第四十八章情义两难全
1
当天下午,陈龙在邮局的长途电话亭里给江波打了个电话:“江波,瘦猴遭警察
追捕自杀。他是从你那儿一出来就被盯上的。”
“啊--”江波大吃一惊。
“要么是你出卖,要么是你那已被盯上了,你好自为之。”
江波如坐针毡,乐队组建一事已被搁置,江波感到潜在的威胁。他暗地里打定主意
:一定要在被捕前在音乐上取得成功。
江波心里还是放不下若芷,在一个周末,他又一次来到校园等她。他远远地跟在她
的身后,至校门外,才赶上她,将她截住。
“你这个人干嘛老缠着我?”
“若芷,咱俩好好谈谈可以吗?都怪我不好,曾经伤害过你。”
“你都知道啦?”若芷一怔。
“都知道,我侵犯你让你想起一件不幸的事,若芷,那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我江
波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在意那件事的,你也不要有负担。”
“‘一件不幸的事’?‘绝不会在意’?江波,你说清楚点?”
“若芷,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怎么啦?你倒是说呀?”
“你?--”江波突然意识到她根本就不知那事,连忙改口,“噢,没、没什么。”
江波低头一想:不对呀!若芷若不是因为知道儿时一事而有意躲着我,那么她突然
变情一事就太奇怪了。
与此同时,若芷也刚明白,江波根本就不知道她就是成蕊。对于他的不知所云她感
到十分可笑:“江波,你走吧,我不喜欢一个大男人屁颠颠求着女人家。”见江波没有
离开的意思便提高嗓门儿向远方喊,“滚!警察--”
江波气急而恼,右拳击左掌,嘴里骂了一句“你丫有种”便愤然离去,若芷在身后
纵声大笑,她在体验着报复带来的快乐。
2
周六午后,若芷妈妈独自在卧室里午睡。突然若芷在外间听见卧室里妈妈一声大喊
:“畜牲!--畜牲!--”
若芷忙推开卧房的门,原来妈妈在作恶梦,若芷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她喊出一句令
若芷胆战心惊、莫名惊诧的哭诉:“若芷!--若芷的宝贝,你才5岁呀,就遭到这畜牲
的强奸!”
说完就抽泣着。若芷马上叫醒她,探问详情,虽然妈妈在回避,但她知道若芷的性
格,最后她不得不告诉若芷童年的遭遇。
若芷听后魂飞魄散,浑身发抖,与母亲抱头大哭,随即大喊大叫,若芷快发疯了。
若芷责怪她为什么你们不早告诉若芷,她说,“若芷,我们不想你一生背起这个阴
影,若芷,爸妈对不起你,你那时还不记事,我们想尽量不让它影响你的生活。”
若芷问那个王八蛋现在干什么?在哪儿?“
起先她说被哥哥杀死了,后又突然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忙解释陈龙没有杀成,
让这个王八蛋给跑了。若芷问妈妈有哪些人知道此事,陈母说:就当地人和在北
京你哥哥的一、两个小兄弟知道。
若芷两天不吃不喝。
若芷绝望,若芷羞耻,若芷痛恨这个社会的一切。
这以后,江波再也没有找过若芷,他是又气又恼又伤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
么错,可又禁不住想念她。而若芷的脸上已不再有报复的快乐,她回想江波安慰她的话,
她推测他已知道她的不幸了,她开始重新审视与江波的关糸,她的脑海被江波的好所填
充,可又被不甘和自卑两种情感折磨着。
她在日让本上写着:我的重塑的高傲坍塌了。我知道你也树起了你的冷漠,使我不
敢想你,想想我曾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不值!你真残忍。抛弃和强暴是同样不可饶恕的。
3
一个月后,江波的乐队宣告成立。主创人员分别是江波(词曲兼主唱)、刚加盟的
初唐(主唱、键盘)还有初唐乐队其他俩成员(乐器兼伴唱),江波想尝试一下两位男
主唱的路子。第一批作品,有初唐乐队的三首歌曲即江波的《背起行囊》和《晴翠染上
你的泪眼迷朦》,李书入狱前创作的《大喜大悲》,以及已死的流浪歌手的《地铁之歌
》、《摇篮曲》和由江波创作的主打歌《都是勇者》。
李书及主创人员在录音棚(设在紫罗兰饭店内)录制着最后一首歌《都是勇者》。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激进执着
我也曾品尝过实在的生活
总想着给梦想找一个家
为了它我愿作浮萍在流浪
……………………
录音室里,伴随着欢快的摇滚节奏,江波有意略带沙哑地高歌着,这也是第一批歌
曲中最明快的一首。
乐队的风格当然主要由初唐乐队的原有风格决定,但江波的加入主唱及键盘乐,在
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原乐队忧郁的沉闷,而更显出忧郁的丰富,但江波总觉得缺一个编曲
的人,初唐主唱力推广州的一位朋友,江波决定亲自去一趟请他出山。
中午吃饭时,江波喜形于色,发布消息。
“告诉哥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紫罗兰文化娱乐发展公司已注册成功,从此咱们可
以名正言顺地做一番事业了。”
“哦!--”大伙欢迎呼,特别是初唐乐队一直在寻找一个有经济实力的公司资助,
如今终于天随人愿。 “来来来,我们敬江波一杯”另一位主唱初唐站了起来,
“祝乐队祝你早日成功!”
酒杯碰响:“干!”大家一饮而尽。
“当初,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很特别。”主唱初唐正要继续说下去,江波接话玩笑:
“正如当初你觉得自己很特别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话。”主唱初唐故作惊讶状,大家哄堂大笑。
第二天,江波和初唐启程飞往广州,物色编曲人员,并对当地的乐坛进行考察。
4
江波:当你看到这最后一封信时,我已经做出一个心痛而绝望的决定:杀死我肚中
的你我的孩子。
望着你的照片,我已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我受到你太多的欺骗。第一次你离开燕山红醇酒厂,不和我辞别,对此不负责任的
做法我很难过。接二连三你故技重演,突然中断与我的联系。不久前,你在与我重逢时,
又编织什么黑社会的谎言,真是可笑!我静下心来,反思、揣测,为什么?唯有你早就
知道了我童年的事,唯有你厌恶了我方可解释这一切。你也有不忍心的时候,这就是你
前来大学找我的原因,我不需要可怜,我需要爱。
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当我知道这个事实之后,顿时晕倒了。在你
我从画家村分手后,我一直担心,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即使我愿意放弃学业生下了他,他将是个孤儿,没有妈
妈,没有爸肯认他,而我一旦生下他,医生说我的生命是难以保住的,这是因为童年的
阴影的影响。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孤儿,没人养,没人疼。
江波,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孩子,尤其是能为你生个孩子,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当我
决定亲手杀死这个孩子时,我都快疯了,可我没有别路可择,我受不了这个打击,会疯,
整个家会被我弄得家破人亡,本来我是想等孩子三四个月无法隐瞒时,和孩子同归于尽,
可我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我的身体本来就弱,加上这个孩子,我更是常常晕倒,因
为我不幸福。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我的孩子却只有我的爱,他的爸爸并不爱他,我坚决不能让我
的孩子受苦,我要让他有个充满民主、充满幸福的家庭,否则,我宁可杀死他。
江波,不要怪我,我现在才告诉你,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有了你的孩子时,我有多
害怕,又兴奋又难过,我比你更爱你的孩子。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上帝赐给我一个你的
孩子,和你有一个家庭,让我做一个温柔贤慧的妻子,现在有了你的骨肉,心里却万般
难过。我很爱这个孩子,现在不得不杀死他,我坐在公园的石登上,天天哭红眼。我真
想杀死自己,我一向心软,现在却不得不做出这样可怕的决定,上天能宽恕我吗?
江波,你送给我的风铃依旧悦耳动听,但感觉已经很遥远。
一想起孩子,我就要崩溃,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硕士毕业。如果我们是幸福的,如果
……
明天,也就是你接到此信的前一天,我就要去医院亲眼看自己杀死孩子。
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永远不要再想起你……
5
半月后出差回来的江波看完若芷的两封信后,后悔难当,他感到他马上就会失去了
心爱的恋人,如果再不争取的话。美好的东西总是在失去后方觉珍贵,方知珍惜,江波
立刻拨打若芷的传呼,也不管他是在上课,也不管陈龙给他的戒律,更顾不上《念奴娇
》是否被毁,他只知道,定要向若芷解释自己的苦衷,重新赢得她的芳心,一定要向受
苦受难的若芷真诚道歉。
拨打完电话后,他在焦急地等待。门外柳絮杨花满天飞舞,有的随风飘到江波的办
公桌上,江波掬起一枚透空得仿佛不存在的美丽,吹了一口,柳絮又向门外舞去,江波
来到门外凭栏远望,纷纷洒洒的都是烟花,他觉得她们都是陈若芷,他轻吟着:“冠盖
京华色,绵绵独笼春。微醉婆娑地,暖冬雪舞人。”
6
当天傍晚,江波驱车前往若芷所在的大学,与若芷见面。同宿舍的女同学洪彤告诉
江波若芷去了操场去。并做出神秘的表情摔下一句:“正在散步!”
江波满腹狐疑、满心内疚地走向操场,大操场上有学生在打篮球、踢足球,有扎堆
聊天的,有单独或两个人一起漫步的,陈若芷正和两位女同学在双杆边上讲着什么。
江波走近陈若芷:“若芷,你好。”江波又朝俩女生点点头,“若芷,我想和你单
独谈一谈。”
若芷迟疑一下,眼圈刹那间变红。
这一会儿的每秒钟,在江波感得仿佛一年。
若芷极力装出满脸平静,抬头瞅一点江波期待、渴望的眼神。
他们来到空旷的草场上。
“我终于为自己找回了自尊,你到底是来了,你不觉得晚了些了吗?早知如此,何
必当初。”若芷一脸平静,仿佛在劝说别人一样。
“若芷,我觉得很委屈,我何尝不愿意天天看见你呢!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天天
都拿起了电话,想跟你说话,我天天都有开车到你这儿来的冲动,但组织里有人在胁迫
我,有人阻止我这么做。”
“他们到底是谁。”
“是你哥哥!”
“我哥哥?--”若芷瞪大眼睛。
“是的,是你哥哥,他要求我断绝和你的关系。否则《念奴娇》他便不再交还给我。
他还说要教训我,若芷,我知道我三番五次不理你,给你造成很深的误解和伤害。但我
的苦衷跟谁说呢!”江波眼圈发红,低头以避免流泪。
“那你为什么不写信给我说明情况呢!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的寄托。”若
芷也开始动情。
“我按陈龙的意思,力图和你继绝一切关系。但你的这封信使我明白,我做不到,
我不能没有你,尤其在你莫名其妙与我决裂之后。我发觉你比我的音乐还重要!因此出
差回来,看到这封信,立即与你联系,我决定永不离开你。”江波注视着她的眼。
“噢,可怜的江波。”若芷从他的眼睛重新找到了江波的真实的东西,她突然发起
愣来,江波问她怎么啦,她一惊笑着说没什么。
若芷又和颜悦色起来,甚至纯真、活泼的形象再次出现,只是在江波的眼里,她多
了些疲备多了一些苍桑感。
夜幕临降。江波和若芷还在谈着,只是此次谈话,他们都不轻松。
“明天是周末,你去我那儿吧,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能够去时,我会去的。”
“你一定要来啊。”
“我有些顾虑,你上次对我说,千万别去你那儿,有人会对我不利。”
江波脸色不自然:“还记着我的过错?!”
若芷莞尔一笑,倦意盎然。
“这么说你答应了!”
“再见!”
“再见,我等你!”
江波边向学校门口走边回头与她挥手作别。陈若芷宽松的白衫在春天的晚风中飘
动,在幕色中站立似一尊女神目视着神秘的命运。江波又激动,又担心,他甚至现在就
盼望日头初升、日过中天、日落西山,这样他便好看见若芷的笑脸。
第四十九章 春天里最后的言情
1
江波在紫罗兰自己的宿舍里看着电视。
今天他看到的消息是《中国人横刀立马》一书投放市场后很快在海内外引起反响,
全国媒体开始爆炒。
在京城各大报刊均以头版头条和专题的方式进行报道。
一张大报的首版头条标题:来自民间的声音:中国向强权说不。
另一家报纸的标题是:“《中国人横刀立马》缘何一出笼就再版。”
……………………
总之,报纸上的标题做得极尽醒目之能事。
编书作者也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
电视开始开辟专题人物系列报道,责任编辑丁地和另两位作者分别走向了电视,讲
述他们对西方丑化中国行为的愤慨,以及对国际形势的关注研究等。当主持人问另一位
作者江波的近况时。丁地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未和江波联系上。最后一次见到他是
在一年前,他将自己那部书稿交给我时,当时江波骨瘦嶙峋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我劝
他改善伙食,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身上已经别无分文,原来他是个流浪作家,居无
定所,他临走时我曾给他200元钱,并告诉他一个月后再与我联系,但至今他是音信杳
然,如果江波此时正坐在电视前或是有谁知道其下落,请与我们出版社联系,我们的电
话刚才已经说过。”
2
江波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铿锵正在办公室等他,见江波过来,忙站起来:“江总,
祝贺你,没想到你是不鸣则矣,一鸣惊动人,不飞则矣,一飞冲天,你是楚国的那只大
鸟呀!”铿锵夸张地捶了江波一拳。
“同喜,同喜,你们不是也要搞大型画展了吗!”两人会心大笑。
“这么好的事,怎么没听见若芷的笑声呀?”
“约好今天见,说实在的,我真担心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江波,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取笑!取笑!”
“江波,跟你商量个事。画展正在紧张筹备,缺点钱,先借你5000块钱,怎么样?”
铿锵不安地征询着。
“你铿锵亲自伸手借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都怪我这几天
瞎折腾,对你们的情况了解太少!借点钱还问怎么样,铿锵,什么时候这儿都是你家!”
江波叫财务先取4万元给铿锵。铿锵坚辞,江波表示多余的是下次在紫罗兰饭店举行
画展的定金。
“哥们,谢了!”铿锵被江波的友情和相知激动着,但表面上他没流露出,他急匆
匆离去。
当天,若芷没来,倒是费娇打来求助电话,急需钱马上去医院,江波连忙携款前往,
江波来到原先冷奴和费娇住的宿舍楼下,望了望高耸在楼边的钢铁楼梯架,江波硬着头皮往
上爬,随着铿铿的登踏声,阶级之间的空白处在江波看来大得足以让自己掉下去,江波
在想着自己掉下去后的惨状,头皮一阵发麻,忙抓牢栏杆,他知道自己的恐高症又开始
发作了。
江波来到费娇卧室外,敲门,费娇如约在屋里等他。
费娇祝贺江波。
“喂,大作家,请签个名吧。”费娇手拿一本《中国人横刀立马》递给江波。
“我可不敢,此书是三人合写,我一人怎敢放肆。”
“成作家后,说话都不一样了。”
“费娇,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取笑我了”江波冲她笑。
“那就请吧。”
江波只好从上衣口袋拔出圆珠笔签了名。
费娇坐在椅子上沉默了。江波从包里拿出钱给他并问她那儿不舒服,她说没有,江
波正疑惑间,费娇抬头指着心口说:“这儿痛!”
“对不起!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是呀,你和你老大的女友玩起了感情游戏,又和你哥们的女友大谈生死恋。江波,
你给我听好喽,要玩你就得玩到底,要玩你就要玩得起。”费娇神情突变。
“对不起!我”他有些吃惊于她的脾气和消息灵通。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的心中只有陈龙一个人,他是真正的男人。你也没有对不起
若芷。她是……她就是--是个坚强的女孩。而你虽风光一时,但改变不了玩偶的命
运。”
江波疑惑地看着她,费娇收拾好钱还江波,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江波刚想发作,又一想自己确实有愧于人,于是灰溜溜地往回赶。
3
次日,傍晚时分。江波在办公室坐等陈若芷的到来,江波坐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天
完全黑了下来,江波坐立不安在楼下楼上反复徘徊,陈若芷没来。过两周,她一点音信
也没有,打电话给学校,说她已请假了。又不便去她家,呼她也不回电,江波如热锅上
的蚂蚁。“难道陈若芷的承诺是在玩我,还是她临时有什么事抽不出身;会不会是陈龙
又知道我去了大学,便牵制住了若芷。又一想,若芷临别时根本就没给自己一个肯定的
答复,她只是说‘能去时会去的!’她肯定不会来了,我这是自做自受,谁叫我对她那
么漫不经心呢!”江波自言自语道。
“喂!江波,在跟谁说话呢!”
“若芷!你可来了。”江波忙把她迎到办公室,打水洗脸,里面有些刚上的饭菜。
“急死我了,怎么一点音信也没有呵!不肯原谅我!”
“不是,这几天身体有些虚弱,哥哥打电话叫我父亲接我回家休养,还不准备与外
界联系。我这是刚摆脱了父母来你这儿的。”
吃完饭后,俩人开始了严肃的说话,陈若芷说:“江波,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
人,你入此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一个错。即使你将从贪官身上掠来的钱财全部疏
散,也不能洗清你身上的犯罪的事实。更何况,你们没有做到此点,正如你所说,有一
半落你们腰包了,这其实也是搜乱民脂民膏。疏散的一部分只减轻你们的一部分罪行,
长此以往这减轻的部分也会因你们罪行的加剧而丧失的,我劝你悬崖勒马,主动自首。”
“那岂不是要招出你哥哥?”江波吃惊地看着陈若芷,她令他感到有些陌生,“你
以前不是这样劝我的!”
“江波,我爱你,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后,我觉得在爱中要加一份理智,尤其是
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也爱我哥哥,但我这样做是为他好,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哥
就无原则地站在他的一边!江波,如果你爱我的话,你去自首,争取缓刑,即使坐牢,
我等你!”
“让我想想,这话来得太突然,我没有准备。”江波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没什么可想的,与其最终被公安机关破获,不如主动自首,何况你说了,公安机
关已开始调查紫罗兰了。”
“还有几天我的第一盘盒带就要出来了,我不能功亏一匮呀,好若芷,再给我几天
时间,盒带一出,我就去自首。”
“恐怕到时人家会找上门来的!”
“不会的,上次我--怎么着也得在一周半月之后吧,若芷答应我,就几天!”
“真的?”
“真的!决不食言。”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四目相对。
“为了你,我什么都敢做。”
“甚至放弃音乐?”
“放弃音乐!”
他俩深吻着。
陈若芷随江波来到其两室一厅的卧室,地面铺设着红地毯。江波播放着自己乐队录
制的《都是勇者》,并为若芷准备了洗澡水。
洗澡间,陈若芷在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水蒸汽在洗澡间弥漫,将墙壁上的大镜子
熏得模糊难辨,陈若芷用手拂去镜子表层的水汽,一位绝代美女映在镜子中央,陈若芷
被自己的身材惊呆了,她羞红着脸侧转了身子在试镜,又将浴帽除去,一头长发批落下
来,如黑色的瀑布,陈若芷握住自己的双峰,回头看了眼浴室的门,害怕有人闯进来,
她沉浸在洒着茉莉花的浴水里,边洗边遐思着……
陈若芷出浴后,红光照人,她伸手拉门看到一个壁虎掠墙而过,她惊吓失声,江波
及时出现,她一幅天真的学生样相依在他的胸前,江波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陈若芷低下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那莲花般的娇羞--”江波吟起徐志摩一首“撒约娜
拉”的诗。
“撒约娜拉(再见)!”
“接得好!”
江波正为若芷接上了诗句而高兴突然想起什么,“噫?不对呀!你这句话不是撵我
走吗?”
“是的,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撒约娜拉,要不。”
“撒约娜拉,你在这儿休息,我在客房部那边休息。”
“别介,这么空旷的房子,我害怕,你就在外间打地铺吧!”
“那好吧!”
夜深了,春风拂帘,人们都在熟睡。
江波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若芷的笑容,而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
展转反侧,江波到凌晨时尚未睡着。
江波蹑手蹑脚来到若芷的房间外,贴耳听见若芷将CD机放得低低的,在听江波的歌。
江波敲了敲门。
“是江波?”
“可以进来吗。”
“…………”
江波推门进来,躺在床上听音乐的若芷已穿好一件衬衫,粉红的壁灯映得她出奇的
娇艳。
他坐在她的床沿,低头吻她,她伸双手搂他的脖子:“讨厌!不睡觉,来干嘛!”
“高山上建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
“歪诗!”
“好诗!”
“歪诗!”
俩个人搂在一起。
“说起诗,我想起你给我写的那首单曲,我想唱。”
“谈些别的吧,我想跟你--温存、温存。”江波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嘛!要么我杀了你;要么听我唱歌。”
江波想了片刻。“你还是杀了我吧。”说完江波大笑。
“不行,就要你听,人家现在水平已提高了嘛。”
墙上的挂钟正在嘀哒嘀哒走得欢,江波抬头望去,悬挂的赝品《念奴娇》画面中两
双眼睛正看着他。不能让他们的眼睛亵渎若芷雪白的身子,江波跃起将画儿反挂在墙上,
仿佛关闭了假画作者的眼睛一样。
江波跪着抚摸着若芷平坦韧性的腹部,负疚地。
“没有我在身边,让你一个人承担焦虑和绝望,真是对不起,我江波--唉!我也
不知怎么想的,鬼迷心窍,把音乐和对你哥哥的诺言看得那么重要,忍心放弃对你的承
诺和关心,我江波不是人。”说着他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江波,别这样我已经不怪你了,那不是你的错,这是误会。”若芷将江波的右手
掌合握在自己的双手中。
“若芷,你是仁义的,宽容的,可是我在得知你的详情后,能原谅自己吗,这里面
曾经有我们爱情的结晶,每每想起此事,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我常常会出现幻觉:我的
儿子正可爱地笑着,姗姗地趔趄着向我走来。可突然由于我的浑蛋,我的不负责而突然
失踪了,我甚至痛恨音乐,是它驱使我去广州耽搁看你的信,若芷,好若芷。”江波流
着泪吻着她的全身,“我发誓,我今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伤害你了!”
“我相信--相信你。”
“我爱你!”江波侧身深情地望着他。
“真的?什么是爱?真正的含义又是什么?”
“就是,你是我的唯一,为了你我能奉献一切,为了你无论要我等待多久,永远也
不强迫你,永远诚实,永不做你不愿做的事,永远与你相伴,直到生命的终止。”
江波俯视若芷:“若芷,你睁着眼睛看着我!”
“嗯!--”若芷还是紧闭着眼睛摇头否定,脸颊飞起红晕,她的脑海里出现一只
失重的幻物在晨昏线上自由地飞翔。
江波汗流夹背滚落在床上,体贴地爱抚着她,而若芷流出了眼泪,她不知道是否要
向他说出怀孕的真相,也不知道是否要继续自己的阴谋。
4
陈若芷正疲惫而甜美地在江波的怀里睡着之时,陈龙正在自己的另一处据点抽着烟,
他又想他自己许下的一个诺言:让妹妹幸福,绝不允许再出现令她伤心的事,而在他的
心目中,江波是不能和她正常来往的,因为自愿加入此组织的人是无权结婚的,江波感
情丰富迟早会有被逮的那一天,况且他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因此他更不应该再与妹妹来
往,以耽误妹妹的前程。对未来的妹夫,他有个初步勾勒:英俊、有学识、安份守己、
安全可靠,有这4项就行。
想起妹妹,陈龙就想到1973年那个不幸的日子。
4岁的妹妹被前来答应帮助他家办户口的某官员抱着上街。爸妈不放心,便叫过12
岁的陈龙一同前往。他们在大商场被人群分开。此官员带着妹妹来到了他的家中。
此官员是当地有名的造反派头目卜维仁,暗地里他天天吃性药,利用职权不知糟践
了多少良家妇女,陈龙忙回家告诉父母妹妹失踪了,父母忙去官员家中,被告知一直没
回来,而此时的妹妹已被官员用骄车送往一僻静处,他驱车而走,妹妹哭着回到了家中,
喊着哭着,面色惨白。
12岁的陈龙怒火万丈,坚决要求父母告他,但当公检法等政府职能部门自顾不暇,
有的还没恢复。为不影响妹妹的将来,她被送给江南一亲戚家收养。
这口恶气陈家一直憋着。九年后忽然有一天,妹妹下身在出血,妹妹养父母写信转
达医院医生的诊断,陈若芷小时候受摧残,出现了后遗症,她今后不能生孩子,否则,
不是孩子死,就是大人亡。
已成年的陈龙盛怒之下,乔装改扮,潜往当地,欲暗杀卜维仁,没承想此人很狡猾
小心,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终于在一个凌晨,陈龙潜进卜维仁的卧室,一刀割掉他的
生殖器,事后才知,所杀不是卜维仁,而是卜的亲戚,当陈龙再次探查时,得知卜维仁
已神秘失踪。
现在该轮到了固执和背信弃义的江波了,陈龙最后说:“江波,你不仁,我也不
义!”
5
陈龙意识到一旦杀死江波后便不可能再有回家看望父母的机会了,于是他决定回一
趟家,当他推开家门时,眼前情景不惊令他吃惊:母亲和妹妹陈若芷都眼睛红红的,父
母在一边猛着烟。
“怎么啦?爸妈”
“哥哥我已知道我童年的事了,我们都知道你这几年都在干些什么事,抢劫,犯罪
玩死亡游戏。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为了我,你不惜去杀人,但你知道不知道,我宁愿
在过去的阴影中扎挣,也不愿你因杀人让我们这个家家破人亡。”
“小龙呀!你真让我吃惊,你怎么能干这些犯罪的事呢?这不是和卜--和那些歹
徒没有区别了吗!”
“妈,我打劫的这些人都是咱们都痛恨的贪官哪!” 陈龙点着了一根烟。
“住口!”陈父发话,我是痛恨,可要我用儿子的脑袋去换他们入狱,我是绝对不
答应的。陈龙,你一项是很理智的,怎么被仇恨刺激得糊涂和无法无天起来呢?再说天
下贪官那么多,你能削得了吗?只要你用他们一分钱,你也变成了犯罪。真没想到,我
们这套房子就是这贪官的钱买的,一想到这,我就呆不住,我和你妈合计,我们这几天
就离家租房过,我们嫌这个房子赃”
“爸妈,千万别这样!我可以放弃抢劫,但必须将卜维仁抓住交给警方,他现在正
躲在北京某处。”
“哥哥,仅仅是放弃抢劫,可不行,必须自首,只有自首,咱家今后的日子才能安
生。哥哥,当初你是因为我才走上此边的,现在也希望你为了我,为了爸妈自首去,卜
维仁的事在你自首时可一并交代出来,另外我和江波已深深相爱,他答应我第一盘盒带
出来之后,就自首。哥哥我很幸福!希望你不要为难他。”
陈龙将剩下的半截烟扔掉:“妹妹我听你的,你都能承受委屈,我还有什么事不能
做呢?不过我也答应你在抓住卜维仁并交给政府之后我立即自首。”
陈龙躺在自己的床上,展转反侧。
第五十章 行为艺术画展前夜
1
若芷枕着江波的胳膊甜甜地睡去,而江波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子很乱,自首一事
和做音乐一事两者在他的心里打着架。江波已联系京城文华音像出版公司,委托该音像
公司向市场推出他的第一盘盒带《都是勇者》,估计发行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下面仅剩
的几天就是把自己的同名主打歌曲《都是勇者》拍成MTV,在电视和广播里打榜。瘦猴
的事发给他敲了警钟,他也知道如此张扬,目标太大,但他已骑虎难下,他有种预感,
警察还会找上门来,陈龙手下并不是个个是硬汉,一旦被捕,自己难逃干系,而且陈龙
一旦知道他和若芷热恋,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他的。江波背后有三个鞭子追赶他:警察、
陈龙、自首的承诺。
江波更觉时不我待,第二天上午江波在本酒店美食家名录中,翻阅影视界的名人。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他便是京城近年走红的大牌名星兼导演:张子立,李书
拨通了张子立的手机,告之自己的打算,后者说一周后,可以拍摄。
拍摄现场。中午时分,阳光充足。戴黑礼帽的江波从林荫道低头缓缓走向镜头,另
一位和江波一样装扮的人背对着镜头,他是初唐乐队的男主唱,他斜靠着树抽烟,烟雾
徐徐袅袅,乐队在演奏;随即张子立一声:“唱!--”初唐男女主唱的画外音一起作
着歌门辅唱:
啦啦啦……
正在此刻,江波手下的数名保安人员发现附近有人在向这边探望,有一个人还用望
远镜窥视。
“预备--开始!”张子立又一声令下,江波望着镜头走近,作着倾诉式的演唱: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激进执着
我也曾品尝过实在的生活
总想着给梦想找一个家
为了它我愿作浮萍在飘泊
初唐望着镜头走近接唱: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笃信未来
我看惯了人群中沉默的河流
总盼着山之巅降下桃花源的风
为了她我已经历经坎坷
(贝司手、架子鼓手、江波突然奏响强音,音乐渐趋亢奋和凝重:)
为什么尽全力不能得到回报
休想用一面墙挡住我的方向
“效果--”随着张子立一声令下,操纵效果的工作人员施放着烟雾和灰纸屑,几
乎与此同时,江波在突然变强的音乐中正唱着此歌中最高的一个乐句:
砸新时代的旧锁链舍我其谁 !
张子立却喊了一声:停。他走过来说:“江波,你第二段刚找到感觉,为了配合乐
段音高的落差,下段这样安排:乐队走出林荫走进阳光地带,乐队对着镜头夸张而熟练
地演奏下段乐段。江波你躲在乐队背后唱,至最后一句露出你的笑脸,最后结束句时你
来个原地劲舞,最后来个飞旋动作,我们给你一个定格,注意,要青春些,洒脱些,明
白?好!预备--开始!”
初唐乐队重作辅唱,江波在扭动……
保安人员交头接耳,从包中取出望远镜,与窥视者对望,后者立码消失在掩体后面,
而这一切没有逃过若芷的眼睛,但她以为是保安的敬业表现以及观众的好奇使然。
辅唱结束,旋律悠缓抒情,江波开始在画外演唱:
再试一次,找个机会
谁都难保每次都能稳操胜券
乐队的伴奏在加强,演奏者的动作几至疯猖,江波觉得此时应该露脸,而不是张子
立说的在最后一句时。
为什么尽全力不能得到回报
休想用一面墙挡住我的方向
……
“停!”张子立走近江波附掌大笑,“哎呀!我说江波呀!你的感觉不错,能随机
应变,情绪把握很准确。行!合作愉快,今后我们可以多合作!”
“那敢情好!”
若芷自始至终和摄制组的人在一起,看到江波的成功表演,心里美得象在梦中。
两天后,江波提出20万元支票会同张子立去电视台音乐电视节目组,工作人员看完
样片后,当即表示可以安排在两天后晚上播出。
晚上江波和陈若芷在电视机前,激动地等待《都是勇者》的播出,当熟悉的音乐、
熟悉的人物画面再现时,江波和若芷抱头笑出泪来。
“我成功了!”江波手舞足蹈,又抱起若芷旋了三圈,后者也被前者感染,兴奋大
叫,俩个人停下时,对眼凝望沉默片刻。
“谢谢你”江波由衷地。
“祝贺你!”若芷一脸灿烂。
而江波忽然笑意顿失,代之以严肃:“若芷,我……”他欲言又止。
若芷明白了,是关于自首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知道!”
2
特别行动小组办公室,004速记着。江波在详细地交待与陈龙的交往,以及有关《
念奴娇》的一切线索。
“这么说,你不知道陈龙的落脚处了!”
“据我认为他不在京城,在通往石家庄几个铁路沿线城市听说都有他的据点。我一
加入此组织就被安排和他单线联系,目前我知道的点有”金夜“酒吧、红玫瑰咖啡屋和
我所在的紫罗兰大饭店。上次抢劫赵铭家的10多人中有一大半不是这三处的人马。估计
在京城他还有窝点。听说他有个地下‘七彩集团’,也许这三处就分别是其中之一,但
那四处是全在北京,还是在分散在铁路沿线城市,不得而知。另外还有一个地就是陈龙
家” “我家,陈龙已歇有几个月没归,我和父母一直不知道他在外面干这种非法的
事,直到前一段时间,他回了一趟家,经我父母和我教训和劝说,他答应我们筹抓住赵
铭,也就是文革中的杀人犯卜维仁之后前来自首。从此他又失去了和我们的联系”若芷
说。
“他的手机更换过几次?”001卫道插话。
“我知道的就是两次,后来与我联系时用电话联系或派人联系,而不打手机。”
“够狡猾的!你能肯定《念奴娇》就在他手里?”
“我应该可以肯定!瘦猴在死前也是这样告诉我的。但那也有可能是威胁我,不让
我与若芷接触的说词,真画也有可能在卜维仁或白守桃手里。” 随即江波简单分析了这
两种可能。
“江波、陈若芷,请你们注意曾与白守桃有过联系的人,一有消息,必须马上与我
们联系。”
“明白。”
001看着江波和若芷俩人,对若芷的大义灭亲,劝男友自首的行为大加赞赏。
“江波,你能自首这很好,我们一定申请有关方面对你宽大处理,其实我们早就注意
你了,之所以没抓住你是因为还没到时候,现在有个立功的机会。”
“请指示。”李书一激动,俨然是个警察。
“你还当你的老板,我估计陈龙的人会监视你的,你不是说你拍片时还见到寻踪可
疑的人吗!一有线索,马上与我们联系。”
“你是说,不用拘捕我了。”
001和属下眼光交流:“是的,立功才能赎罪!”
江波和若芷望着对方眼神,心情复杂:有激动、有担心、有内疚。
同时001卫道对004吩附,按江和陈二人的交代,立即前往费娇和欧阳处,看她们那
有没有新的线索。
下午,铿锵打来电话,邀请江波和若芷去画家村,参加行为艺术画展之前的庆祝聚
会。
若芷身披围裙还在卧室里帮助江波归收脏衣服,准备洗第三盆衣服,仿佛男友江波
根本没面临坐牢的危险,仿佛已经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江波望着若芷的后背,心潮
起伏:我为什么要加入黑社会,和若芷如此温馨如此平淡地相守到老该多好呀!后悔、
感动使他有些不能自持,但若芷的坚韧、理智的表现使他们迅速离开了软弱和患得患失
他对自己说:我还来得及,我还有机会。
3
北京某县城小区居民楼。坚信“最危险处就是最安全处”的白守桃携小蜜和保镖合
租住在一处最不显眼的地下室三室一厅,未料排水管道受堵10多天,水池积水不能使用,
且返味熏人,小蜜天天抱怨,白守桃忍受了20天,确实忍不住了,与房主联系又被人告
知房主出国讲学去了,他们只好直接向房管局反映情况,后者答应星期一派人来修。此
前两天即周六,白守桃和保镖合计先查看查看,当天下午2时许,两人来到楼前井边,将
井盖掀开,保镖从容地开始下井,与此同时,同在该楼另一个楼门地下室住的户籍警老
汪一家刚开午饭,突然,全家听到一个急切而短促的呼救声“救命,快”老汪及其来京
探亲的儿子迅速奔上楼前。此时被21号、19号楼和一堵围墙合围的小院里没有一个人,
只是一个井盖翻在井边,老汪父子同时明白呼声正是来自这里老汪来到近前一看,2米
深的井底下白守桃及保镖二人交叠在一起,一个头朝西,一个头朝东。原来,保镖在下
井后还未到井底就昏过去了,白守桃眼望着保镖头一歪就掉落井中,心知不妙,急忙踏
着井壁扶梯下行,头刚没井口就感到意识模糊,大叫一声,随即摔落。
4
和往常准备聚会一样,铿锵分配欧阳和汪洋去菜市场采购各种蔬菜、作料、酒肉,
买菜费用是从每个人兜里收集的,一共只有70元钱,江波给他们的钱全用于办展的花销
上了。
荒野派每个人均异常兴奋地投入到晚餐及办展的筹备之中,掏虾的掏虾、制展标的
制展标,忙得不异乐乎,欧阳拿着铿锵交给的70元钱来找汪洋,汪洋正独一人在屋里收
拾书呢,他将书本从床上往书架上倒腾。
“汪洋,你忙什么呢,什么时候,还有功夫收拾书。”
“就好!就好!”汪洋极不自然地望着欧阳,“走吧,我今天一定要给你看看我的
买菜本领”。
汪洋要求两个人分散在菜市场选择着蔬菜。欧阳专捡一些比较便宜的菜买,但汪洋
专捡最贵的菜买,因此刚买五、六样菜和瓜果,便囊中羞涩了,酒、肉、熟食还没买,
这下可急坏了欧阳:“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下面怎么办。”
“我这儿还有些碎钱,”说着从西服上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欧阳一看大惊:“你
怎么有这么多钱!这不有两千?”
汪洋掏出后也是一惊,立刻明白,掏错了口袋,应该掏右边的口袋,里面是一叠五
元小钞,而左边是清一色的百元大钞,汪洋慌忙解释:“前几天,我姑妈寄过来一笔钱,
她从国外回家办起企业,父母过世后,全靠姑妈扶持我”说到高兴处,汪洋从手中变戏
法似的拿出一个小红宝石金戒指,光芒四射,纤秀细腻,也许是女人的天性,欧阳直直
望着戒指眼睛不眨。
“好看吗?”
“太漂亮了!”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不行!我凭什么。”欧阳从忘情中静了下来。
“这是我姑妈送给我的,很显然我戴着不合适,送给你吧”汪洋有意回避欧阳观察
的眼神低声说,“没有别的意思!咱们是朋友就算暂时替我保管吧!”
“那我也不能戴,不合适!”
“那你替我扔了!”汪洋往她手里一塞,“我们继续买菜吧!”他有些生气。
“那我替你保管,等你要的时候言语一声”。
“好!”汪洋侧头看她,满脸灿烂,接着又情不自禁地将眼光移向欧阳高耸的乳房,
它正在衣服下骄傲地起伏着,汪洋心速加快胸里如揣只小鹿,他恨不能用贪婪一瞬的目
光将她胸前熟透的果实咬下一块,为了防止自己在他面前打喷嚏失态,他捂着自己的嘴
,结果他还是连打了四个。
5
不速之客莫丹青蓬头垢面多处是伤痛哭流涕来到荒野派住地,他是来向铿锵忏悔的,
他讲述了《念奴娇》被盗经过及自己被白守桃欺骗虐待的情况,但问及白守桃的下落,
他表示真的不知。他的惨景引起汪洋等人的同情,最后他又被允许住在了画家村。
抢救现场。身为老警员的老汪,刚要下井,其子小汪拉住了他,小汪快速地双手一
撑井边,身体悬在井口,随即一脚踏住井里一侧,伸一只手弯腰去拉落井者,老汪抓住
小汪的另一只离井口不远的手。与此同时,老汪老伴奔到路边,高呼救人,路过的几名
武警战士和另一侧墙外面的市政民工听到后同时将头转向同一个方向,而此时,老汪已
看到自己的儿子头耷拉下来,人一瘫就要摔落,老汪整个人附在井上,出汗的一只手拉
不住其子小汪,眼睁睁见小汪头朝南摞在另两人的身体之上。
6
这是荒野派最豪华的一次晚餐。
出席者有荒野派8人,加上江波、若芷共10人。10只酒杯里装满的是燕山红醇。
“这第一杯酒,预贺你们的画展取得成功,你们是中国首吃螃蟹的人,向你们表示
敬意,”江波举杯众和。
大家边吃边聊着画展的事情,若芷埋头吃菜不言语,铿锵临摹的《范蠡与西施》就挂在
江波对面的墙上,它刺痛着若芷,让她想起失去的真画、失去的真情。华沙为大家讲述江波当
初在
地下室顽强生存的情景,以及江波的体瘦如柴,江波挤眉弄眼比划着当初瘦的程度。大家都被
铿锵的
动作逗乐了。
“没有那次半死的经历,江波也不可能有那部传世的大作。玩笑!就说呀,我们应该从江
波身上
吸取一种精神:只要拼命干,会有成果的。”
“吃酒,你铿锵也要抓住机会做第二江波,也好给我们做个示范呀!”汪洋不真不
假地说。
欧阳嗔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是应景之作,其实里面的许多观点,我都不完全赞成,还是那种要好
就‘高大全’的虚妄论调。里面充斥着一种极端民族主义的激进和狂热。”
江波的话让众人吃惊:“那你为什么还要写呢?”
“我得自救,我得赚钱活命。我只是贩卖编辑的观点,并为之提供一些证据罢了,
其实我真正呕心之作是观点犀利的《屠城中的三面旗帜》,可惜只有千里马,没有伯
乐。”
“这是因为你是假千里马,还是伯乐专制?”欧阳开起玩笑。
“谁知道呢?”江波耸耸肩,“不说这些,来继续喝酒,这第三杯酒有什么说法?”
“第三杯酒当然为江波的乐队刚灌完唱片”,华沙接过江波话头。
“也为若芷小姐的美丽干杯”欧阳举杯邀约,若芷先作羞却状随即又大方地举杯。
“也为江老板能赞助我们这次画展吧!”汪洋有些大舌头起来。
华沙瞪了一眼汪洋:“就你聪明,赞不赞助都是我们好朋友,来干杯!”
席间大伙儿谈笑风生,特别是若芷和欧阳几人回忆起荒野派第一次在大学办画展的
细节,引人大笑不止。 “这第四杯酒为重回画家村的莫丹青干杯:丹青,你能痛
改前非,真是让我高兴,从此我们要拧成一股绳,搞出一点名堂,”铿锵站起举杯。
虽然有些人一时还不能完全接受但还是给他赏了脸。
“多谢,哥们给我此次机会,多谢关照,多谢!多谢。”莫丹青和每个人碰了一下
杯,当碰到汪洋时,莫丹青又说了句,“哥们你更要关照我了,我今后跟你学--学打
拳”。
“喝酒--酒--酒吧。打拳我瞎--瞎掰。”
此时,若芷突然观察起莫丹青:“这位莫先生,我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去过咱们大学
吗?”
“没有!”
“那就是那人太像你了!”若芷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若芷有些醉了,江波将她扶到欧阳的床上躺下,又回来帮助将碗筷收拾在一个塑料
盒里,欧阳单将酒杯洗后,给每人彻了一杯热茶,又开始了侃大山。
江波提议每人讲一段有关自己的事,也好让大家互相了解,铿锵、莫丹青都热烈响
应,江波想起此刻铿锵曾告诉他,荒野派在艺术观点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聚会和画展
很可能为荒野派画上句号,何不趁此机会说道说道,也许今后彼此便无缘了。
铿锵思前想后时,铿锵已在众人的鼓励怂恿下开始了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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