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仙强作品集 ------------------------------------------------------------------

    永远的怀念

    吴仙强 一 冬风漫起,我以丝巾围脖。而你,父亲,可有御寒的冬衣。 十三年了,你望我是一人磕磕碰碰的前行,我想你是一人凄风苦雨的独栖。 这样的守望相行。这样的有心无力又岂是我想要的。 而今日,是我们年年相见的日子。 二 当小鸟啄起那张注定你今年命运的卜卦时,是不是一切告别时该行的仪式便 在那时已缓缓行出。“逢九不能过”果真如此。了。在旁挽扶的我闻顿时倾 泪而出。吃力的替父亲脱去鞋袜,扳正了身体,盖上被。望着那沉沉睡去的 一张脸,我的心里忽然惊惧起来,以手探息,总觉毫无气息进出。我慌忙的 推着父亲,泪里哭腔的直唤:爸,爸,爸,起来啊! 手上是不敢有丝毫的泄力,捶着,推着,及至父亲撑开一丝睡意惺松的眼 神,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后,我仍不敢松手,我以为那刻父亲的生死一线 就在我紧握的小手里拽着。 这样的小心使得我常常望着父亲睡梦中的脸,慢慢体验生命里一些叫无常的 东西。 那个时侯,父亲早已是病魔缠身,大大小小的药罐摆成了家在你三十而九的 命数里,你的魂魄久久徘徜在鬼门关前。当医生宣告医治无术,请家人准备 后事之时。那一刻,你睁开了双眼,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你是以怎样的理 由挣脱了无常的枷锁。我只知道,那一刻,小小的我从此便有了一个极大的 梦魇,凡事怕听到死字,怕到一日,醉后的父亲酣睡前嘟咕的一句:我要死 中唯一的饰品,从这间到那间弥漫的是一种氤氲的中草药味。当父亲的床位 在家中与医院频频更替,最后转移到省立医院时如我每日的煎药熬药那般自 然已成习惯时。我最后熬的那碗药终送不到你床位的再次转移。 不说你最后离家的那身着装,不说那日你殷殷叮嘱些什么?我只知道所有的 这些都换成你我的今生的缘尽。 从不曾想,会有这样的一日。 那一年,我十四岁,而父亲,你四十九岁。 三 十三年了,想你仍止不住的想流泪。 想什么都是我已不能再用稚子的声音唤你的父称,而你,亦不能以襁褓的姿 势携我前行。 父亲啊!即令我揪心撕肺的苦想,你真正是把一切都告了结。既是无法亲身 亲意的相扶相持,任何的挂念便该免去。许是因了这样的想法,你从不作托 梦入梦这样礼节性的拜访,一应把所有有牵挂与思念都拒之阴界的大门外, 你自在其中。 而我,苦苦寻你。 不念中秋不念鬼节,唯独在1 2 月3 1 日,我携着儿心前去寻你。这日该没 有众多的鬼神挡着你我的视线,在冰冷的石刻姓氏面前,我与你见面,当白 纸黑字焚化成红底灰字如片片蝶飞时。父亲,你当与我心意相通。 且借此刻,让你我勾指成约:来生,你我的相遇一定是有着遭遇反哺的那 日。 如果真有那样的一日,请你等着,以今生的契约来认领我来世的第一声啼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