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李卓的一天
张为海
李卓今天八点就起来了,看来是难得的忙碌的一天。
首先是吵醒张行,用他的210电话卡拨号上网。足球彩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昨天
英超四场错了一场,利物浦居然在主场被鱼腩之师博尔顿逼平,如再有闪失,这
回可就又玩完了。这次可不同前几次,李卓拉了许多同学下了千元大注,包括利
用帅哥战术拉了一些女股东,并且拍了胸脯说一定中的。要是不中,不被唾沫淹
死才怪。王军最没有道理放过他的,牺牲了那么多色相,如果没有回报,对他的
帅哥形象是彻底性的摧毁。
进到sina体育,切沃胜、博罗尼亚胜、佛罗伦萨负……一切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
展,李卓越看越兴奋,忍不住嚷出声来。寝室的兄弟也因为他的叫喊而兴奋起
来,一个个都像乌龟一样从被窝里伸出了头,因为他们都是大股东。正当气氛达
到高潮之即,只听见李卓惨叫一声:“国际米兰平了!他妈的个巴子!”室友一
个个寞落而慵懒地把头缩了回去。
李卓十分火光,因为他本来是选了国际米兰胜或平的复式的,准备投注时,王军
拿来一张满是油腻的报纸,告诉他博罗尼亚和布雷西亚很有可能打平,由于手头
的资金有限,只能在国际米兰对拉齐奥或博罗尼亚对布雷西亚中选择一场投复
式,权衡了一下,将给国际米兰的复式复式指标让给了布雷西亚,没想到改走了
二等奖,真他妈的背!李卓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过他已没有时间发火了,八点钟还有大学生心理咨询的选修课考试。这是最后
拿公选课学分的机会,大四下学期不能再选了。走在考场的路上,李卓不禁犯起
了嘀咕,选修课一次也没有上,怎么考?听上了课的同学讲,老师最后一次课先
讲两个小时的课,到十点才正式开始考试,所以他才有时间上网和吃早餐的。迟
了就迟了,大四了应该不会为难我吧?其实也不好说,大三的古代文学补考了两
次都不让过,学校真是太照顾他李卓了。想着就到了考场,但不知是那个教室,
正在寻寻觅觅之间,好心的王英在后面喊:“前面一间。”两人坐定,看看教室
里学生没来几个,李卓暗想:亏了!
“你一次都没上课吧?”王英笑着问。
“别瞎说,我第一次来了,老师没来,我以为是免试过关的考试,所以没有来
了,没想到课还在上。对了你有笔记没有?”
“有几次的,不多。”王英答道,接着又问:“几点了?”
“九点!”
听到报时,王英从后门溜出去,一刻钟回来,手里捏着一沓快报,笑者对李卓
说:“十点才开始考试,看一下报纸先!”
“给我体育版。”拿到体育版心里开始后悔,因为报纸上有足球战报,他又得面
对残酷的现实,想起溜走的二等奖飞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换了社会写真版,
看了一会帅哥靓女的死去活来的爱情报道,考试也就开始了。
老师在考试之前给李卓们卸了压,大四的学校有政策,不为难大家,不过考卷纸
上不写满是不会及格的。当老师写了第一个题目“学习了大学生心理咨询,请你
尽可能多地写出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了解,以及你怎么应用他的理论分析
心理疾病的成因。时,大四生开始集体不满意了,强烈要求出简单一点的。第二
个是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杰斯认为造成心理障碍的原因有哪些。第三个是里德的
心理健康的八大标准,后面两题王英的笔记本上很幸运地有所记载,所以李卓没
有再和其他人等搀和着要老师重新出题。谈了一通梦的解析和人本主义,copy了
八大标准中的七条(笔记中只记了七条),又极富创新意识地加了一条:具备开
放的心理空间,不极端。考卷纸写得慢慢的,又有所发挥,李卓觉得自己大学四
年还是有所收获的,心里在那一刻觉得鼓胀鼓胀的。
李卓和王英走出考场的时候,到了吃饭的时间,两人到了一食堂,碰着班上几位
女生,朝他俩只笑,李卓边吃边想,那几个傻妹妹笑些啥?这时王英夹了一块排
骨给他,顿时一股暖流从脊梁骨升起来,浑身一阵舒泰。突然他知道那几个女生
在笑什么了。昨天有女生打电话给他们寝室的男朋友,而凑巧的是他在反驳室友
说他性无能时过于激动地喊道;“要不是王英有男朋友,我早就上了。”肯定被
那个长嘴妇给广告了。领悟到这一层,他翻着眼白偷剽了王英一眼,没话说,真
是个美丽又大方的女孩,比长嘴妇好上n倍。
“翻什么白眼,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放心,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审美水准也相应地提高了,我是瞧不上你的!
不过你的男朋友好像还不错。”
“那当然起码比你要好。”
李卓觉得这顿饭吃的很噎人。吃完灰溜溜地回到寝室。股东吃了中午饭等吃数落
他,一到寝室就先遭到一阵唾沫的洗礼,把别人的钱拿了打水漂还不让让骂几句
吗?李卓这个觉悟是有的。幸好正好阿磊到青年报应聘回来。为了转移矛盾,李
卓忙问他情况怎么样,阿磊说还行,不过看到许多搞笑的事。阿磊问编辑是不是
要招人,编辑说我们不招人,只招人才。那个编辑将阿磊的百事毛衣肘部补丁似
的的装饰数落了一番,大骂了一通现在的大学生怎么世风日下,道德沦亡。其他
应聘者中还有一个卖烧饼手都卖黄了家伙,他要应聘广告员。有一个50岁的老人
要应聘责任编辑,招待的人说不要,老人问为什么,他们答曰“我们是青年报!”
李卓觉得挺有意思,和大家笑了一阵,把股东们的怨气给泻了大半。
李卓还是有点不放心,继续找了话题,他看到报纸上有几条自杀的消息便说“看
来死了比活着好!”其他人忙问为什么,
“你们看看,有多少人寻死,就是没有死了的人想活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死了比活着好,你怎么知道死了的人就一定不想活过来。”搞市场
营销的阿木马上和他耗上了,因为阿木应聘的时候嘴拙出了毛病,所以他常常找
人打嘴战,锻炼锻炼口才。
李卓可是贫嘴的行家,“我是举一例,a学校和b学校,a学校的学生都想到b学
校,而b学校的学生都不想到a学校,你从这样的事实中会得出什么结论?”
“学校可是真实存在的,a和b可以比较,死人的想法是不存在的,怎么能和活着
的人的想法比较呢”
“你怎么知道死人就一定没有思想呢,既然没有和有都不能被证明,你为什么就
不能姑且承认我隐含的前提呢。”
阿木反击道:“怎么能姑且承认呢,你能不能姑且承认你是鸡巴呢。”
为了能够继续辩下去,李卓咬了咬牙:“当然可以!”
阿木连续进攻道“那你下面的是什么?”
李卓回答到:“是鸡巴呀!”
“难道你是大鸡巴,下面的是小鸡巴。”
李卓忍住情绪道:“为什么就不能同名同姓呢?”
阿木就此打住,然后大骂李卓鸡巴,笑得很是得意。李卓本想在形而上和他争
辩,没想到到阿木骂到人的就收了,觉得自己的绥靖政策彻底地失败了,李卓很
是不甘,心里暗暗骂到“他妈的,没思想,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感到没趣,就拿了外国文学书复习,李卓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不及格了,他自己都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门课没有及格了,如果在大四被退学是很凄惨的事。翻到讲解
浪漫主义的章节,本来看看雪莱拜伦还是有点意思的,不过评述的结尾总是千篇
一律的反资产阶级和林林种种的局限性,特别是看到“雪莱,天才的预言家雪莱
和满腔热情的、辛辣地讽刺现实社会的拜伦,他们的读者大多数也是工人”的那
一刹那,李卓感觉好像在喝一碗平淡无味的汤的时候吃到了一只苍蝇,很是恶
心。他的懒惰又有了逞强的理由。慢慢地在收音机点歌节目的陪伴下睡着了。
等是老吴吵醒他的时候,天色很是暗了。李卓对老吴很不感冒,因为他自信得有
点自恋了,而且老是称自己为老太婆,而自己只是经常想问题想得发呆。于是在
一次在篮球比赛中,李卓死命地把球传给老吴防不住的汤名,让汤名在老吴面前
连连得分,最后老吴在他的女朋友面前很丢面子,李卓记得那时自己非常开心。
看到老吴对着自己笑就觉得浑身发麻,老吴笑嘻嘻地递过来一张纸,对他说:
“很遗憾,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你三门必修课没有及格,学校勒令退
学!本来我不想亲自告诉你的,但谁叫我是学习委员的。哥们节哀吧!”李卓没
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老吴给他滚得远远的。拿过通知书,在鲜红的章印
的刺激下,李卓才感到了莫名的恐惧,这一天真的出现了。
晚上没有吃饭,李卓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那张通知书,他知道学校不会
真的开除自己的,不过是要父母求求情做做保证罢了。父亲是个硬脾气,是不会
求人的,况且他知道了情况,吵架是难免的了。看来只有母亲来求情了,想想矮
小瘦弱的母亲在校长严肃的表情面前颤栗的模样,李卓的心都碎了,眼泪也顺势
淌了下来。
世界就是这样的,其他人不会因为你的不高兴而沉哀。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同学
们都成双成对地聚集在宿舍前的操场上等着观赏,听到第一阵欢呼声的时候,李
卓知道流星雨真的如期而至了,眼泪也再次忍不住流下来,而且每一阵流星雨,
每一阵欢呼声,伴随的是李卓一串眼泪。在自己真实的眼泪中,李卓终于明白,
自己成不了自己的英雄,因为在无助的时刻,自己只想在妈妈怀里哭泣。
湖北大学98中文 张为海邮编 430062 EMAIL:timalexhai@263.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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