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苏菲
张为海
阿磊97年进到大学,对军训没玩完就恋上的哥们压根也瞧不起,因为他觉得
太人性了,都准知识分子了,不能让饥渴过分地表达。在他的思想里,爱情
就像有色玻璃后面的某样东西,半是幽灵,半是幻影,绝对可望而不可及。
每当看到满面幸福的情侣,他就疑惑他们究竟为啥缠绵得一塌糊涂,有时还
真有凑上去和他们聊聊,问个究竟的冲动。
阿磊到大二下学期才发出第一封love书:
我相信感觉,我觉得我俩会很合适,如果你也这样认为,请今晚自习时扎麻
花辩。
那个从来不扎麻花的女生还是扎着她的马尾。阿磊觉得很失落,他把一切归
罪于自己不够帅以及一点都不出众上。他并不怪那位女生的条件太好,因为
她并没有把那封看起来挺搞笑的love书变成同学之间调笑的经典。阿磊也并
不想转发自己的经典之作,因为除了马尾辫,班上似乎没有什么漂亮的了。
人还是要继续生活的,虽然日子过得很苦。因为阿磊在篮球上比较的生猛,
在院队占有一席之地,也称得上小有名气。一日自习,终于骄傲了一会。和
那个扎马尾的女生很要好的两位女生和他搭上了腔。
甲说:“我的那位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阿磊的男生,他说你的球打的非常
好。”
阿磊得意而又冷淡的道:“是吗?还可以吧!”
“没想到我们班还有你这一号人。”
阿磊当时想骂她妈的。
乙莫名其妙地问:“你看这期的《南方周末》了吗?”
“看了。”
“你认为世纪末的地球毁灭会不会实现?”
“地球不消失我可以继续活,消失的时候我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很简单。你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男生会不会思考这类的问题。”
阿磊没有骂她妈的,哪怕在心里,因为他忽然发觉乙很漂亮,他在思考以前
怎么没有发觉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次古代文学课上,老师问庄子追求的绝对自由存不存在,这个问题难道许
多爱好发言的同学,因为教材上说:这是没落的阶级不满现实时的一种自我
超脱的空想。实际上这种境界是不存在的。老师最后只好用点名的方式来解
决观点单一的尴尬,点到了那位乙。她叫倩,她说物质上不可行,精神上是
可行的。阿磊正在思考小女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心思的时候,轮到他回答
了:“我完全同意那位同学的观点。”同学们都笑了,因为这是阿磊的绝
招。
由于只有他两的观点相同,老师在分析的时候总是说“他们两的看法”。可
能是这句话敲坏了阿磊的脑子,以后上课就死盯着倩看,而且越看越投入。
一次,倩扭过头看见他在瞅她,挑衅地说:“你只能看到我外表的面容之
美,看不到我想的美。”幸亏早有准备,阿磊回道:“我不是在用眼睛看,
我是用my heart在看。”倩的脸红了。过一会又扭过来说:“像你这样四肢
发达的男生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的冲动外露。”阿磊说:“那要看对象了。”
阿磊打篮球是很投入的,球场上从来不笑,总是大呼小叫的,看起来挺鸟。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他看到倩在场边观战。表现只能说恶劣,但阿磊却一直
都喜洋洋的,队友都说他病了,他说打球嘛,高兴就好。
自习时阿磊碰到了倩。
“你为什么以前打球时总是一脸严肃,要吃人一样,今天却想病了一样傻
笑。”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存在!”
“我以前也存在的。”
“我现在才感觉到你的存在。”
“贫嘴不是幽默,我想知道你当时真实的感受。”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想明了每个人的微妙的情绪和心理变化。”
“你在研究我?”
“你有些地方我弄不明白。”
“我很特别吗!”
“有一点。”
“如果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会让你明白。否则免谈。”
“可惜我无法扎马尾辫。”
在一次郊游返校的客车上,阿磊和倩坐在了一起,不是巧合。阿磊坐在靠窗
户的位子,因为他看到了倩的包放在靠外的座位上,最后大家坐定了。一位
哥们要和他换一换,因为晕车。阿磊在倩的耳边的位置大声说道:“好不容
易和美女坐在一起,你就替我人着吧?”那位也挺合作的,不过倩说:“不
要把肉麻当有趣。”“我不这样想正常吗?”阿磊反击道。倩不理他。阿磊
就一直唱流行的爱情歌曲很大声,同去的老师都很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从
来都没有如此出众过。倦了的倩不知觉中把头靠在阿磊的肩上,阿磊的歌唱
也慢慢减弱直至停止。车不断地颠簸,阿磊用膝盖死命地顶这前座,不让自
己的身体有稍微的晃动。不过中途倩还是醒过一次。惺忪地望了阿磊一眼:
“借肩膀用一下。”接着就睡了,直到车到了学校。下车的时候,倩说了声
“谢谢”阿磊说了声“没什么”尽管他想说“我能不能约你”。
最后他还是很勇敢地约了倩。看一场周星弛的搞笑片,阿磊觉得看这样的片
子,有利于自己贫嘴的发挥。看得起兴,他只顾自己傻笑,忘了贫嘴这回事
了。散场后在街上游荡。倩回答阿磊的第一句话是“你觉得这样的电影很好
笑吗?”第二句话是“你看过《苏菲的世界》没有?”如果有第三句那就是
bybe了。阿磊只作了两次很愕然的表示,外加一次想哭的冲动。
阿磊有幸看到一张倩的照片,是以她的书房为背景的,很多很多书,阿磊除
了羡慕之外还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惆怅,心间总觉有一团阴冷的水雾笼罩着。
《苏菲的世界》他真的是无法卒读,于是他不大敢死死地盯着倩看了。马列
原理的开卷考试,阿磊寻到倩的旁边,阿磊捕捉到倩把圆珠笔狠狠地摔到地
上那一幕,按照惯例,阿磊是不会搭理的,因为他对泼妇行为没有任何好
感。然而这次他感到了心疼,真正抽搐型的心脏疼,他弯下要把笔捡起来,
原来没有笔油了,他把自己唯一的笔缓缓地递了回去,倩愣了一下,没好气
地说:“不要你的!”阿磊不觉得她很无礼,只是觉得她的焦急和没好气在
自己心里煎熬着,他感觉到心灵的死水被一种能量煮沸了。阿磊知道自己大
概是沦陷了。
又一次自习,阿磊怯生生的说:“你不是想了解我吗?我可以回答你任何问
题。”
“今天怎么这么乖?”
“因为我明白你只是想单纯地了解一个人怎么想?”
“我不需要再问你了。”
“为什么?”
“因为在你递给我笔的那一刹那,你不在是个谜。”
阿磊想问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倩不愿说,阿磊也就不问。
一年之后,阿磊收到一封EMAIL:
我讨厌男对女的谄媚,你给了我一个异数,但你给我笔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感
觉到了谄媚。不论怎样,我隐约感到对你有着一笑而过的残忍。自私的苏菲
阿磊的回复:
苏菲是个喜欢问问题的女孩,而你喜欢给自己的问题做标准答案。我更愿意
称你的残忍为傻。会心疼的海
湖北大学98中文 张为海 邮编 430062 EMAIL:timalexhai@263.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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