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的夜叉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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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

午睡的夜叉
                                              

我踏着雨后的水泥地走近熟悉的面馆，初春的空气清寒，这清寒如同一道高
耸的围墙将人们圈阻在屋子里，只有少数的人为着种种原因攀援而过，比如
驱动于肚子声声含混的呐喊。

面馆里人很少，老板想必正诅咒着霜结的天气，这却是我想要的，我喜欢这
样静谧而不是喧哗的小馆子，比起可口的面条，我更中意于品味独坐独斟的
悠然。

走到面馆门口，一个三十多岁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讪讪地迎了过来，眼光在
我的脚上瞄来瞄去。我瞧一眼她手上拿着的拖鞋和小凳，这又是一个擦皮鞋
的，而我对此无甚兴趣。“邦邦”，她敲着手中的小凳，热切地看着我，我
视而不见地向饭馆里走去。“邦邦”，她又向我凑进了一步，巴望着我能发
觉她的存在，这时我注意到面馆门口默默蹲着的另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
面前摆放了同样的拖鞋和小凳。“高密度的服务业...” 我冷漠地想着，径
自走进面馆里去。

“先生，擦鞋，擦鞋。”中年妇女终于舍不下这份生意，小跑两步到我的身
旁，弓了腰用职业的巴结声调唤我。“不要。”我断然地回复她，一步跨进
了面馆，这时门口的小伙子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不耐烦地扫他一眼，准备重
复同样的拒绝。

小伙子的嘴角向下咧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用近乎于乞求的眼神
望向我，我留意到那是一张最多不超过十八岁的娃娃脸，怯生生的稚嫩。我
在他巴巴的眼光中忽然有些茫然，扭开头去不愿对着他的眼睛，在我挑了张
干净凳子坐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身后的少年微微动了一下，终于用颤抖而
羞涩的声音叫出来：“先生，擦鞋...”

“不要。”当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也觉出声音里的犹豫，少年哀哀
的眼神让我可怜他，虽然这不过是一种廉价的怜悯。“他再叫我，就让他擦
了吧...” 我决定，然而身后的求恳再没有响起，我回头看见他瑟缩在门槛
外，垂着头，将脸埋进了两臂之间。

“老板，三两杂酱面！”心里略略不是滋味，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走进了
面馆，大约是附近那所职高的女生吧，她们穿过刺骨的春寒蹦到座位上坐
下，我羡慕她们的活力与朝气。

“哎你老公这次开学考得怎么样？”

“提那小子干什么，我早晚得一脚踹了他，哎你呢，你怎么样？”

“甭提！那老家伙抓作弊特严，我能考上30分我跟他姓！哎干脆我找个机会
跟他上床算了，以后大家都好过，这叫什么...啊，叫一劳永逸！”

身后放肆的大笑连成一片，我吃惊地转过身去确认，清秀的脸，天蓝色的的
校服让她们的身份清楚明白，我有些哭笑不得。

“喂喂喂，那小子在瞅我们呢，小脸长的还不错。”

“你算了吧，他那奶油样能和我老公比？麻烦你找个帅点的再泡好不好，什
么烂品种都上，饥不择食！”

“我爱泡谁泡谁，关你屁事，瞧我怎么电昏他！”

我连忙惶恐地转回头正襟危坐，没敢看她们会怎样“电昏”我，抑或是我不
电自昏。这时伙计把热腾腾的杂酱面端了上来，香味直扑进鼻子，杂酱的美
味诱惑着我立刻大口地吞咽了下去，虽然和了些不适的感觉，很快便宠辱皆
忘。


午睡的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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