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作品集
磨炼
算起来,那是我在加拿大得到工作后的第一个星期,这里是按星期付工资的,那日下
班后,知道自己将要拿到这个星期的薪酬,开心得脚步都轻快了好多。忘记了我一向是
个相当冒失,顾前不顾后的人,也忘记了地板还未清洗,散落的油腻与鸡皮便在脚下,
听到老板在叫我,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当然,我重重地摔了一跤。跌下来的时候,右手在桌面的铁架上挂了一下,忙站起来
时,觉到手中暖暖地湿润起来,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去检视伤口,忙将手用力一握,走到
办公室前,对老板展开了笑靥,当他把装钱的信封交给我时,我用左手接过,小心地放
进口袋里去。这时,觉到血慢慢地从紧握地拳头里渗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
上。
若有人问我当时的感觉,是真的不觉得疼痛的,只是担心有人看到我的伤口。因为这
份工作是要不停地用手劳作的,害怕老板会因此让我歇工甚而因为我的太不谨慎而开除
我,所以不敢逗留太久,匆匆地说了再见,便急急忙忙地走出去了。
有机会细看的时候,才发现手指伤的十分严重,除了大拇指外,右手的四个手指都被
切了很深的口子,加上手掌上的一处伤痕,一共是八处伤口,血不停的在流,开始觉到
疼了。因为当时我申请的医疗保险卡还没有到,自费去看医生是相当昂贵的,我在这个
问题上并没有犹豫便决定了,自己回家,在手上涂上一层绿药膏——仅仅数日前,妈替
我买了这些日常药品,让我带来加拿大。她一定未想过,这么快便派上用场了,这也是
我始料而不及的,而手伤得这么严重,连洗澡也是不能,我坐在床沿怔怔地发愁,不知
道明日将如何用这样的手去工作,几天前的我,才因为工作辛苦而悲泣,今天面对这样
的事,连泪都没有了,不愿多想什么,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我用卫生纸在受伤的指头上厚厚地缠上一层再戴上橡胶手套,又去用力搬箱
子,切鸡块。人有的时候,便是有这么大的韧力,在家中的我,曾是连碗亦不愿多洗的
啊!出门在外,深重的压力下,便会似是已忘记了自己曾有过的生活,一声不响地做着
灰姑娘以谋生计。我想,妈是了解我的,就是因为她曾是预知了我将面对的前景,就是
因为她明白我将进入怎么样的生活,所以在我依靠在身边的时候,把我娇宠得不成样
子,也知道这个女儿是不会被宠坏的,一旦面对困苦的日子,亦是会坚强地直立起来,
她放心地让我在她的庇护下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而我明白她的用意,在我
应当坚强的时候,永不会让她失望。
可是知道她仍是会心疼的,当她有朝一日看到我的嫩指成茧,见到我因为辛劳终日而
不再丰腴,见到我因压力过重而疲惫憔悴的面容,她仍是会心疼的,所以我也曾是耐心
地等待着,等到手上伤口成疤,愈合如初,才提起笔来写这
篇文章,等她捧起来细读的时候,这段故事,早已成为一段往事中的磨练,伤口早已
不再流血了,而厚厚地新茧已覆上了我的手指,举起手心在阳光下细寻,才可以见有淡
淡地若有若无的一些疤痕,而这些真的已是历史了,时光如梭,我来加拿大,转眼已是
三个月了。
作者:寒玉. 邮箱: shanshanshi@yahoo.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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