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勇的“共和国之恋”
2001-07-1810:26:12
采访手记: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随乒羽中心的工作人员一起到机场迎接世乒
赛载誉而归的中国乒乓球队,中心准备了40多束鲜花,欢迎队伍里女士不多,所以我
也被拉去当“献花姑娘”。人流涌出时,我最先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王大勇。王大勇目
前是比利时队主教练,在他的带领下比利时队打进男团决赛,与中国队相遇。想起他
在颁奖仪式上唱国歌的镜头,也顾不上“请示领导”,便自作主张地把一束鲜花送到
了他手里。
第二天上午,王大勇打来电话。“昨天我特别激动。作为一名中国人,打完世界
比赛回到祖国,捧着一束鲜花走出机场,心里感觉特别自豪。”
因为那束鲜花,他在已经排满的日程中抽出了两个小时,坐在新侨饭店的咖啡厅
里,王大勇对我说了很多??
我与妻子有一个约定,每次出去比赛,不给她打电话就是赢了,输了再打。打完
男团决赛回到房间,我首先给她打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还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的一句
话吗?你说希望有一天带比利时队打进决赛,中国拿第一,比利时队拿第二,就像作
梦一样,你的梦想一下子就实现了。说完这话,我妻子先哭了,我也哭了,拿着电
话,我们两个人整整哭了40分钟。
从团体赛小组赛开始,几个队员就一直别别扭扭的,这些小矛盾都是因为谁上场
谁不上场引起的。欧洲人觉得自己能赢的时候都争着上场,觉得状态不好,就往回
躲。跟意大利、南斯拉夫比赛之前,都说我能赢谁,我要上。对荷兰队之前,大塞弗
突然对我说,我左肩不舒服,你看怎么办。他不会说,我不上了,他让你做决定。这
种情况下,我不可能让他上场,否则他会对记者说,我有肩伤,是王让我上的。
但是到了半决赛对瑞典,没把握赢的人也争着上,都知道这是露脸儿的时候。他
们私下里议论说,不管输赢,只要亮相了,明年的服装合同就有了。
从感情上说,我对26岁的马丹?布拉塔诺夫倾注的心血更多一些,他是保加利亚移
民,家里比较穷。马丹开始不是国家队正式队员,比利时乒协不负担他的任何费用,
如果我不帮他,他可能就坚持不下来了。这次到了大阪以后,我还拿出五千日元给他
喝咖啡用,他接过钱塞进衬衣口袋,当时就哭了。打完半决赛后我哭了一次,一方面
为我自己,一辈子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另一方面也是为这个干儿子,他今后可以自立
了。以前,我从来不让马丹当众叫我爸爸,可能看到几位师兄总跟我闹别扭,有一次
开准备会时,他突然叫了一声“爸爸”,我既震惊,又高兴。
半决赛对瑞典队,我坚持让马丹上,当时第3号伯宾卡没说话,开完会就跑到大塞
弗的房间,嘀嘀咕咕说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知道他有意见,也没理他。晚上10点钟,
干儿子跑来对我说,他们4个人不睡觉,还在房间里打牌。我一听,心里就火了,一脚
踹开了房门:“明天对瑞典队,我们是不好打,但你们不能自己先泄气,已经拼到这
个份上了,再努力一下,尽全力去拼每一个球,我们就有可能进入团体决赛。”4个人
一听,乖乖去睡觉了。
四分之一决赛与瑞典半决赛,3名队员果然拼得很凶,我也挺有激情的,在场外大
喊大叫。我干儿子第3盘战胜哈坎松之后,我才想我们将会赢得这场比赛。大塞弗赢球
以后,绕着场地疯跑,我能理解。
决赛的准备会上我告诉他们,“论实力,我们赢球的机率不大,你们上去拚一
拚,向中国队好好学习。”
像往常一样,定完名单后,很快就散会了。伯宾卡不服,他说自己以前赢过王
涛,赢过马文革,应该让他上,一直跟我理论到12点半。回到房间,我与我的助理、
也是我的女婿一直谈到4点,“明天我不做场外,你负责给运动员指导。中局休息的时
候,我站起来随便说几句。半决赛对瑞典的时候,我在场外喊得很凶,对中国队我不
可能这样。”
男团颁奖仪式上,我跟中国队一起唱国歌。在返回驻地的车上,我觉察到伯宾卡
等几个人有点不对头,想起这些天一直跟他们做“斗争”,火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
上。当着其它国家队员的面把他们骂了一通,车里鸦雀无声,直到下车时,才发现自
己骂得有点失态。
回到酒店后,比利时乒协安排了庆功酒会。我回房间给妻子打电话,我女婿上楼
来找我,说你快去吧,买了4瓶香槟,你不去他们连一口酒都不敢喝。
我一进酒吧,队员们就开始唱“Mr.Wang(王先生)”。这首歌是用一首流行曲
添的词,每次在比利时打比赛,总有很多观众在看台上一起唱这首歌。那天晚上,我
讲了三条,第一,这次比赛我们能拿亚军,是你们每一个人努力拼搏的结果,我感谢
大家。当时我点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包括第5号选手,我看他们一下子背都挺直
了。第二,我是你们的教练,我教给你们的东西都是我从中国带出来的。第三,我生
在中国,长在中国,无论我现在人在哪里,我心里都永远是一个中国人。我希望你们
能理解我。
听到一群欧洲人给自己唱颂歌,心里确实挺骄傲的,我用成绩给中国人赢得了尊
严。但我最爱听的一首歌是“共和国之恋”,我妻子李静娴出国前最先唱出来的,她
现在是比利时皇家歌剧院的独唱演员,这首歌的歌词代表了我的心声。(乒乓世界夏
娃)
犀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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