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茜作品集

照片

杰茜

我从抽屉里拿出他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戴着棒球帽，穿着T 恤衫和牛仔裤，踩在伟岸的黄山奇石上，很休闲，
带着平平淡淡的表情。

黄山之旅距离现在大约还不足一个月，时间尚未久远，当然无从形成缅怀的思绪。

总是想看他的照片，只是因为我终于拥有了他的照片，这张照片仅属于我。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和他相识一年多，最近才拥有他的照片。

在没有照片的日子里，纵然是昨天方才分别，今天也会感到难以名状的空落。他不在
我身边，爱情仿佛也一下子失去了凭据，似乎经历过的美好的一切都仅仅是我的臆
想。呼吸的空气中没有他的存在，我的手触摸不到爱的证据，我的精神无法向我的心
灵寻求依托。

我从抽屉里拿出他的照片。

他的照片在相框里。

我凝视着照片里的他，蓦然间，发现了我自己。

我的脸，带着平平淡淡的表情，映在相框的玻璃中，和他的身体重叠在一起。究竟我
是在他的上面，还是在他的下面？在他的里面，还是在他的外面？究竟是照片中的他
是透明的，还是玻璃中的我？

照片中是他的像，玻璃中是我的影，他的像与我的影融合在一起，在非现实的世界
里，带着平平淡淡的表情，注视着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真实的我。

他的像与我的影，我们的虚体在虚幻的空间里合二为一。

只要有照片，只要有我，这种合二为一便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不需要环境，不需要
思想，不需要挣扎，不需要勇气，也不需要力量，只要我的眼睛能看，它就发生了。
而实体呢？

实体的合二为一，需要有他，需要有我，需要有爱，需要一切需要的东西。缺少一
样，它便无法存在。即便具备所有的要素，它存在了，我们却谁也无法看见；可以通
过镜子么？镜子中是光学原理下成像的影，我们无法看见真实的它。我只能看见真实
的他，他只能看见真实的我，我们看不见真实的我们。

难道说，他的像与我的影的交错，才是永恒的么？

哪里能称为永恒呢！

也许明天我死了，那么这世界上将永远不会再有我的影，而只能留有我的像。

明天以后，照片中的他将无法再与我的影重叠，我们的虚体在他的照片内的合二为一
将成为一段不能重演的历史。

但是，我们的虚体的合二为一并未就此终结。

明天以后，我们将在我的照片内合二为一，到时，玻璃内的虚体将是我的像与他的
影。

照片中的我，笑得那么灿烂，玻璃内的他，却没有灿烂的笑容。他在我的上面，还是
在我的下面？在我的里面，还是在我的外面？究竟我们谁是透明的？是谁映衬着谁？
我的像和他的影，带着不一样的表情，注视着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真实的他。

也许若干年后，当我的死不再成为他心中的痛，当他凝视着照片中灿烂的我，忆起些
许美好或不美好的往昔，或许会浮现出会心的笑。那笑容会否灿烂如我？但是，当他
终于灿烂如我的时候，我的照片会否仍然立于他的床头？

也许，当他灿烂如我的时候，我的像已不复存在，他的影与我的像终究永远无法用相
同的表情注视他。

而此刻，我的影与他的像，却在用相同的表情注视着我。

蓦地，我发现，照片中的他色彩那么鲜艳，而玻璃内的我却是那么暗淡，在他的照片
里，他比我真实。

同样，在我的照片里，照片中的我亦将真实过玻璃内的他。

那么，我们的虚体并没有合二为一么？合二为一需要平等，当一方比另一方真实的时
候，何来平等可言？既无平等可言，合二为一又从何谈起？

但是，当我的影与他的像重叠时，他存在于我心中，同样，当我的像与他的影重叠
时，我存在于他的心中。这是否反而是真正的合二为一？

心与影，孰真，孰假？

但愿，今夜，他的影能够灿烂如我的像。

他的影与我的像，用同样灿烂的表情，注视着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真实的他。

正如同此刻，我的影与他的像以同样平淡的表情注视着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真实的我。
若今夜未能发生，若明天我死了，彼情彼景，将只能存在于此刻沉溺于此情此景的我
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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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郭韵伯，是南京大学中文系96级应届毕业生。
我的笔名叫杰茜，典故出自于我的英文名JESSICA。
如要与我联系，地址：江苏省南京市金陵石化建安公司郭建文（转郭韵伯收）
 邮编 210033
 电话：13505191978（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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