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传桃作品集
猪的拷问
雷传桃(211525江苏六合县马集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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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现在的猪肉,简直吃不出什么味来!"常听到周边的老食客大叹苦经。
我谈不上食客,更与老字沾不上边,亦深有同感。现在的猪肉的的确确,越
来越不好吃了。原因很简单。原因出在猪身上。当然,不能将责任一古脑儿
往猪身上推。猪毕竟是猪,是被饲养者。一切取决于越来越聪明的饲养者。
现在的猪,饲养方法科学得不能再科学了,见风长膘,天天变样,出栏周期
大大缩短,多快好省是也。锥子只能一头快,猪肉哪能好吃呢?哪像过去的
猪,慢腾腾地放养,慢腾腾地生长,从年头挨到年尾,才吃到香喷喷烂乎乎
的红烧肉。记得小时候,在生产队里,各家各户的猪一律放养,像羊一样。
猪脖梗那儿拴上一根结实的绳子。遇上猪不打招呼私自进人家菜园或自留地
偷嘴的,猪的主人除了向受损失的主人赔罪外,还得将猪拴在门前的大树上
或大石柱上,以示惩罚。那时候,猪多少有些集体主义思想,一般不进生产
队的庄稼地里偷嘴。当然,与生产队长指令的看田人高度负责、以集体为家
的主人翁精神有关。拴着绳子的猪,在田埂上独步,走一路,吃一路,吃的
是青草(响当当、活鲜鲜的青饲料),没青草的季节,就拱泥土,像人嚼甘
蔗一样嚼微甜的草根。最有意思的每年七月半生产队起山芋、八月半起花生
时节,男女社员们在队长的指挥下将山芋和花生起完了,队长说,唤猪来拱
一拱吧。于是,一大群乌黑的大大小小的猪赶集一般赶到狼藉一片的山地
上,二话不说拱了起来,山地土沙,遇上柔能克刚的猪拱嘴,酥得像是供销
社里凭粮票供应的入口即化的点心,潜藏在沙土里的零散的花生和山芋,有
幸成了猪的美味佳肴。猪越拱越带劲,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逐渐扩大......
这样的野食、杂食哪能与现在配方全、营养丰、商标响的饲料相比呵。过去
的猪常常饿得哇哇直叫,像是被屠夫追赶着宰杀似的,哪像现在的猪吃饱喝
足,一声不吭。过去,烂泥地上的猪蹄印随处可见,有猪蹄印,就必有粗糙
的猪粪,生产队里有几个勤快的老头、老太每天早起拾上一簸箕猪粪,丢进
茅厕,准备在肥自家的菜园和自留地时派上用场。过去的猪跑动得惯了,体
能消耗大,故难以长膘。大热天,热出了哮喘,自己跑下塘洗澡....
..
现在的猪,圈里养,嘴巴刁,身子重,懒得动,吃得好,睡得着,长得快,
出栏早,上集市,卖高价,补家用。这样的猪肉哪有过去的好吃?
现在的猪肉,无论放多少作料烹调起来,都让人大倒胃口。当然与人们的生
活改善、口味挑剔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正如酿酒,工艺改进了,周期缩短了,滋味也就跟着糟糕了。总有一天,牌
子非砸不可。
过去唯恐猪不肥,现在唯恐猪不瘦。过去的猪长得像是耍猴人牵在手里的瘦
猴。而现在的猪千篇一律得了肥胖症,分数虽猴子爬树样上去了,但瘦肉率
并不高,不能不是一桩遣憾。
"酒不好喝,当水喝吧;猪肉不好吃,当饭吃吧。"常听到周边的老食客这样
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