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传桃作品集
打连枷
雷传桃(211525江苏六合县马集中学)
晚秋,山地上的大豆嘟嘟摇铃。母亲置身于没完没了的沧桑农事中,
听得清楚,急得直搓手。只恨自己分身无术。
再迟,豆荚炸开,豆粒弹出,土遁般曲折难寻,太可惜了。母亲的心里早
已掂出轻急缓重来,果断地拿起镰刀,挑着箩筐,向大豆摇铃的山地快步
走去。
连秆收回来的大豆,平摊在门前的一块秋阳耀眼的晒场上,立马按捺
不住自己,豆荚纷炸,豆粒乱弹,噼噼啪啪的脆响,大概是世界上最小、
最安全、最繁密的爆炸了。
母亲嫌慢。晒场上,这么多的大豆,得等到驴年马月才能装袋、入屋
呢。母亲取出连枷,两手握杆,双臂抡圆,长条形的又窄又弯的板儿自母
亲的头顶上方来个360°大翻身,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热哄哄的空气
和阳光受到挤压,如同一窝受惊吓的小老鼠,吱吱呀呀嚷叫着。整个晒场
,炸锅一般热闹。
连枷翻飞,快速落下。一个温情默默的"打"字,像是对付远行归来的
父亲身上的仆仆风尘一样。打是亲。母亲成全了豆秆和豆荚,豆秆和豆荚
毫无保留地奉献出自己的精华。母亲的耳朵里塞满了滴溜婉啭的田园清音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却以纯熟的劳动方式作了一首荡气回肠的乡土诗。
无生命的连枷,"加盟"母亲瘦小的身子骨。我看得呆了。不禁想起早
些年读过的一句诗:连枷,大地的肋骨。
我想对世人说,连枷是大地的肋骨,也是母亲的肋骨!
雷传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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