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传桃作品集
串门子
雷传桃(211525江苏六合县马集中学)
我打小就喜欢串门子。谁叫我是野小子的呢?
那年月,在生产队里,干什么都是大呼隆。串门子也是。同龄的小伙
伴同我一样庄东、庄西、庄南、庄北串得疯了,反正家家都是低矮的草房
或瓦房,土巷通达,无遮无拦。串了上午串下午,串了这家串那家,串得
多了,哪家养了多少只鸡、每天下多少只蛋、有几件家具、房前屋后长着
几棵什么样的树、看家狗凶不凶等等,都了如指掌,烂熟于心。小小年纪
,呼啦啦全成了庄上的万事通。
可现在,我在北地一个小镇上工作,早就不串门子了,一没那个闲工
夫,二没那个好心境,三是礼尚往来,别人不串,我为什么要串?吃饱撑
得慌,散步消食去!每次抽空回乡下父母家,总希望感受到一番浓浓的风
俗人情。可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一种入如陌生之地的苍茫无绪
之感泼给我一头雾水。我发现农人们(包括我的父母在内)除了外出做工
、下田干活、隔三差五赶集逛街外,一般都泡在家里(家里吃穿用的东西
基本齐全),很少串门子。我惊奇地发现:同在一个庄上,抬头不见低头
见的,面上很熟,而内心深处则隔膜得很。连我的那几个正值学龄的本家
侄子,除了背起书包上学堂,就是呆在家里做功课,或者看电视。我问他
们平时串不串门子,他们回答我从来不串。我的心,蓦地凉了大半截。
乡村都市化,从表象上看,是繁荣,是昌盛,但从骨子里看,则是情
感的荒漠化。一幢幢小楼雨后春笋样长了出来,门窗带防盗的,连同高高
的院墙、高高的门楼,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式,让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站在院门外,将里面的人喊出来,得费老大的力气。这样的门子可不好串
啊。这样的环境因素,使得农人之间的隔膜无可避免,并且这种隔膜还直
接传染给下一代甚至下两代。真真应得上"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这句老话了。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个电话探到底。"如今有了电话,哪怕是左邻右
舍,仅仅相隔一堵墙,有什么事情,不需串门子,一个电话拨过去,立马
就干净彻底地解决了,既省心又省力。
真的既省心又省力吗?
雷传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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