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新作品集
历史的非任意描述性与深邃感
--读“小法老之死”
李华新
“历史不只是干巴巴的事实和冰冷的石块,它是由同我们一样的被恐惧、希望
和欲望浸润着的活生生的人组成的。而这些人遗留下来的物品也决非毫无人情味;
这些物品上承载着曾经拥有过的它们的人的生活、成就和梦想。”
认真地读一本历史书籍,这是现在的人们不愿意下功夫的,其一是历史事件本
身并非都像我们戏说的古代故事一样,有爱情有让人发笑的噱头;其二是历史本身
不能由人们任意打扮,它必须遵循历史本来的面目。但是,这不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这个想法是在读了鲍勃.布雷尔的“小法老之死”-- 一个真实的故事后更为强烈
的,历史不是一个任意打扮的小姑娘,历史作为已经完成的存在或许是静静地在等
待某种时刻,这个时刻或是属于后人的挖掘,或是在不经意的生产活动中偶然发现。
当然作为后人对于先人的敬意,我们往往会把这种感觉用一种对神灵的崇拜或是一
种敬畏来体现。对于发生在3000多年前的谋杀故事,作者能够通过大量的考古学的
知识并结合当时的政治社会军事的形势的加以分析,使人们对于图坦卡蒙王朝有了
一个新的认识,其中不乏一些对历史的真知灼见。
这是我近日来读得认真的一本书,也是自从在读了黄仁宇的别样写历史之后的
感觉。“这是一起发生在3000年前的神秘的谋杀案,这是一桩几乎已经被历史遗忘
的罪行”。在这样的一个历史悬案面前,我们的思绪和作者一起穿越千年,让我们
知道了当时古埃及的历史,以及埃及历史上的法老的政治生活场景,在古埃及法老
地位是无法撼动的绝对的权威,而和现在的帝王、元首所不一样的,他们都是在马
上和刀光剑影中打下江山的,而不是现代文明的议会、选举、什么双方的电视演说
等等的方式,而得到治国的宝座。
现在,埃及学的专家鲍勃.布雷尔博士利用现代法医学技术和埃及史料, 再次
展现了是谁刺杀了图坦卡蒙法老这迷一样的历史疑团,并且还原了当时这位年仅19
岁的年轻法老本来的真实面目,以及他死后的埃及的历史是如何延续的。
我们从中感到了人们在历史和现实中所应有的态度,我们不能去人为的曲解历
史或是以人为的方式来诠释历史,或是以我们现在的方式出品过多的戏说历史的影
视方式,把我们严肃的历史统统能够戏说的都戏说了。
或许历史就是在不经意地时候出现的,或是历史本来就是要等待一位真正和这
段历史有缘之人的到来。因为在图坦卡蒙被埋葬之后不久就有人盗墓,这座埃及的
墓穴能够保存下来还是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是被那些并不是纯粹的王室血统拉
美西斯王朝的法老们的陵墓的修建而掩埋了,就在卡特获得了对于埃及国王谷的发
掘特许权之后,(卡特曾任埃及文物机构驻埃及南部的总检查员,因为发掘图坦卡
蒙陵墓而闻名,成为著名的埃及考古学家)当他们要接近这个目标时,又和当时的
拉美西斯六世的陵墓作为游览胜地的开发有冲突,因此卡特等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因为后世的法老在修建自己的陵墓时,在无意中掩埋了图坦卡蒙法老的陵墓,而当
在1922年的11月5日,当工人们在地十二级台阶清理出来的时候, 卡特发现了
带有皇室墓地印封的墓门,而这个明显小于其它法老的陵墓的台阶所通向的则是埃
及历史上的一段历史的空白。
看看吧,历史的发现就是在不经意和有意的发掘中等待出现这样奇迹的。因为
历史的任意描述和考古学家的方法是多么的不同。发现了这样的一座历史上应当有
地位和位置的法老的陵墓,是对埃及文化的贡献,同时也为那些赞助商希望发财挖
掘出了机会。历史的深邃感几乎已经忘记了任何的历史上的文物和古迹都是在这样
的两条线上同时存在着。
作者在这本书中承担了历史学家和侦探的双重角色,他的叙述方式和现在我们
所熟知的小说家笔法有所不同,他通过这一发生在三千多年前的谋杀案件,再现了
当时古埃及的历史和当时的历史现状。
它再一次证实了这样的一个观点,历史不是可以任意打扮得小姑娘,也不是任
意捏造的泥塑,当我们在沉寂的历史中发现了这一线索,然后又复原那段历史--
这是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而现在的技术手段,让人们在审视图坦卡蒙的脑部X 光
片时,发现了位于脑部的这一反常的现象--在一张脑颅骨的X光片上有一团阴影,
这是又一次脑膜出血而造成的,而这次出血大概是脑后遭到重击的结果。反过来说,
这一击极有可能就是导致死亡的原因。
而他的病人--法老图坦卡蒙,已经死去3000年了。
埃及的第十八王朝这是图坦卡蒙祖先王朝最辉煌的时代,而在图坦卡蒙继承王
位的时候,埃耶已经成为权倾一世的人物,(埃耶,图坦卡蒙法老父亲在位时的高
级祭司,是当时的三大摄政大臣)因为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是在图坦卡蒙的父亲
埃赫那吞去世之前,埃耶的陵墓就停建了。也许埃耶已经看到了什么,因为作为埃
及的阿马尔那王室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叙述这个过程不是本文的责任,而是我们
发现在历史深处所发生的一切变故一定有它的原因,而不是一件孤立的事件,而为
此也会让我们后人有各种推测出现,这或许就是历史深邃感的魅力。
历史上的法老据说在古埃及有170多位,他们往往成为传统王朝的继承者和
捍卫者。他们率领军队出征,不断地征服别国,在他们征服了又一片新的国土的时
候会带着大量的黄金和战俘凯旋而归。他们往往乞求于神灵的保佑,因此对于神灵
和祭祀是特别地讲究。在图坦卡蒙出生之前,埃及的祭祀阶层成为仅仅次于法老的
官僚集团,而且埃及人相信来生,希望得到永生。同样的因为这样的观念,是埃及
法老的陵墓成为今天的考古学的重点。而研究和挖掘者人们往往是处于学术和商业
的利润这样的两种目的。
因此英国人、法国人往往会因为一种历史的原因愿意出资帮助埃及人共同完成
古埃及金字塔的发掘。从这本书上所叙述的故事中,我们能感到埃及政府和外国出
资人对于发掘目的的不同认识和理念,以及对于发掘工作所带来的直接影响。
从历史的角度看,法老的权威在埃及是不可动摇的, 在当时埃及的国土上活
跃着三支力量--王权、军队和宗教,这三支力量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关系,失去了
任何一支力量都会打破这种平衡。不过王权是不可侵犯的占着主导地位,没有法老
的埃及是不可想象的。而让我们感到兴趣的是和我们中华大地同样漫长的历史相比,
显然我们的历史王朝的更替要比埃及的历史上的王朝更多了些变数。因为在那尔迈
到图坦卡蒙的漫长的历史中古埃及的安宁团结的局面一致没有被打破过。
人们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会被书中作者对于古埃及历史的熟知和睿智的分析
和富有哲理推论所吸引:
事实上,埃及的历史并不像有些人所想象的那样天衣无缝、完美无缺。这块华
丽的埃及织锦偶尔也有被撕裂的时候。只不过,由于埃及的社会机制比较完备,所
以一旦有此类事情发生,它就会迅速地进行自我调整并最终摆脱困境。和今天的英
国的女王不同,埃及的法老并非只是这个国家形式上的元首,他们是要亲自率兵厮
杀疆场的。事实上埃及之所以伟大还在于有一群极富个性的杰出的人物曾经统领过
这个国家。
对于埃及古物学家而言,神庙的墙壁无疑是一种重要的资料来源。法老们喜欢
借它们厚重坚实的外表来夸耀他们的丰功伟绩,而且,由于这些墙壁都是用石块垒
就的,所以可以历经岁月而不朽。人们可以从中欣赏到法老驾着战车冲锋陷阵` 手
执弯弓射杀敌寇以及押着战俘凯旋的辉煌场面。如果你能读懂神庙的一睹墙壁,那
么你就等于上了一堂生动的埃及历史课。
作者的叙述和笔法,是我们能够看到的目前考古学著作中能够让人感到和产生
兴趣的作品。谋杀的故事本身就充满了让人探询的味道。
因为,在埃耶谋杀了图坦卡蒙之后,他在死去之后所遭受到的一种待遇就是埃
及人,铲除了他留下的所有的名字。而他也似乎在漫长的埃及历史中不在存留,似
乎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作为谋杀者的埃耶,图坦卡蒙刚刚去世,他就把自己的
肖像很明显地刻绘在他服侍过的年轻的国王的陵墓内,这是埃耶把自己打扮成一个
虔诚的“神之父”形像,使篡夺王位合法化的一个手段。埃耶在位不过仅仅4年时
间,他的陵墓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并且遭受到了来自官方的侮辱--刻在陵墓墙壁
上的名字统统都被抹掉了。按照埃及的文化传统和做法,随着一个人的名字从他的
陵墓上抹掉,他将永不复存在,随着这最后的生命的痕迹被抹掉,死者也就永远不
得超生。关于在自己的墓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让它显赫,这是一般的做法。由
此我们也可以想到,晚于埃及的中国唐朝武则天无字碑的竖立,这个决定的作出对
于死者生前是件多么残酷的事情,而这一点似乎是所有的文学家都没有考虑到和描
述过的,这或许是我们的小说家往往在自己的作品中渲染大团圆的情结,而缺少历
史深邃感的另外一种思维方式所致吧。
实际上如果不是图坦卡蒙不是死于这样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这个18岁的年轻
的法老也一定会再次创造出埃及的辉煌的。不过他的不幸就在于死于这样的谋杀,
但是它却给古代埃及的历史和考古学留下了悬念,并一直持续到卡特和英国的赞助
人卡那封挖掘之时。而在那个时候1922年11月卡特在挖掘这座辉煌的陵墓时,
他并没有意识到年轻的法老是被暗杀的。而这一过程是在75年后,才被人们所证
实的,而这也和以后的霍连姆赫布、拉美西斯等要竭力消除图坦卡蒙王朝的存在手
法一样,今天人们只是在当年那些工匠并没有完全去按照上司的命令去做一样,由
于工匠们的懒惰和违命,从而为今天留下了证据,在今天的卢克索尔神庙大廊柱东
面的高墙之上,尚有衣橱留存有图坦卡蒙的名字,这也是唯一的一处。在读到这些
的时候,相信人们的心情会为之一紧,因为自从图坦卡蒙去世后,他的妻子除了哀
嚎之外不能去做什么,而围绕着这位埃及王后安克赫森阿蒙的故事,她似乎也只能
成为埃耶手下的另外一条遭受谋杀的性命而已。
几乎在任何一个国度的帝王或是王候的陵墓都存在被盗的现象,这些人或是当
代的或是后代的,而且据了解在我国那些盗墓者就有南派和北派之分,一座保存完
好的古墓的挖掘和出土,之所以是如此的令人兴奋,是因为在这些出土的文物中能
够真实的再现和了解到当时的社会现状和一些为后人所讹传的问题得以证实。而此
外才是它的经济价值和利益。
作为图坦卡蒙法老的陵墓,它所具有的本身的神迷和没有遭受到盗墓的万幸,
则成为今天真正意义的考古学重大的发现。
埃及的历史是有法老来延续的历史,古埃及人以为历史是一系列的历史事件延
续,古埃及的历史就是由这些法老来延续的,是由法老的名字来写就的。因此古埃
及的历史年代不是由顺序的纪年,而是有新的法老的登基而开始的。这种纪年的方
法对于在位的法老来说是一件好事,这一点和中国历史上皇帝的年号以及按照皇帝
继位的顺序来封年号相同。但是,这样做也有一个不利之处就是要对年代进行换算,
而且在古埃及人那里如果失去了法老,这个广袤国度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视时间,
就会成为碎片一切将不复存在。另外除了把一切权力都交到法老那里之外,埃及人
还把法老看成是不可或缺的安全的保护神。在埃及人那里就有古老的神话说明了这
种保佑的功能。因此在古埃及人那里--只有顺从和尊重法老的地位,才不会有大
的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因此只要有了这样的一点才不会有人会胆敢反对法老。
但是在这本书中我们看到了相反的情况,这位叫埃耶的人是他谋杀了图坦卡蒙
法老,可是随即作者又说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是埃耶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作
者又提出疑问--这就是作为平民的身份无法君临埃及的法老宝座。因为身份是他
们永远无法企及这个位置。同时作者还告诉我们,作为另外一个谋杀法老的人物霍
连姆赫布将军其实他在法老在位时,就对法老的地位和权势是充满了敌意的,现在
当机会来到的时候,他也不会放过。而且在埃耶死后,霍连姆赫布统治了埃及27年,
把埃及治理得繁荣昌盛,并为自己修建了远比图坦卡蒙要雄伟壮观的多的陵墓,而
且他连使尽了一切办法消除图坦卡蒙王朝的影子。所不同的是他和埃耶一样没有自
己的子嗣。
当然描述图坦卡蒙法老的死亡和如何死亡的,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同时就连
如何发现座陵墓以及在发掘之后的一系列的故事都是复杂的,所以最好的方式是要
阅读这本书,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任何一个王朝的更替和它的消亡甚至都是无法避免
的,就像现在我们所知道的荷兰最后的女王一样,她的存在也只是说明了历史上有
过这样的一个王朝,而随着他的逝去,一段历史逝去就不会重现。
还要一提的是这本书和我们看到的那些记实的报告文学不同,作者丰富的考古
学知识和文学的描写手法,都使这本书不是一本单纯的考古学术记叙,同时也有别
于小说的体例。而实际上作者仍然是扮演着历史学家和侦探的双重角色,鲍勃. 布
雷尔引导我们穿行于我们所不熟悉的古埃及的世界,我们不能说仅仅是因为图坦卡
蒙是个年轻的法老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是说图坦卡蒙年代的统治的过于持久以
及法老所面临的一个动荡的埃及社会,是这位年轻的法老成为这个千年之迷的当然
的主角。正像编者所说的--作者似乎扮演着历史学家和侦探的双重角色,鲍勃.
布雷尔引导我们穿行于这充满异国情调的、看似遥远的古埃及世界。当他以审慎的
方式向我们一一展示他从文物、卷宗、陵墓以及古代木乃伊x 光片中收集来的证据
时,对于他是否已真正触摸到了那位历史人物的脉搏,读者自然不难作出自己的判
断。
在历史上那些谋杀者的命运是一样的,当埃耶的继承人霍连姆赫布死后,埃及
又面临没有继承人的混乱局面,而这时埃及在图坦卡蒙死后,靠政治谋杀和篡位的
做法已经取得了某种合法权。埃及在有了两位平民法老之后,又出现了第三位平民
法老,他就拉美西斯,就是这位平民的法老建立起了一个历时久远的伟大的王朝。
他的儿子塞提一世和图坦卡蒙一样为人们所熟知,他就拉美西斯大帝,他给子孙留
下了一个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强盛的埃及,在埃及的两疆上下的宏大的庙宇和
雕塑上到处都刻有拉美西斯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继承了图坦卡蒙的衣钵。
而同时也给人们留下深刻思索的和我们所想见的一样,那些谋杀者的名字仅仅是在
考古学家哪儿人们才知道。“假如如那句埃及谚语所说,‘呼喊死者的名字就能够
使他再生’,那么图坦卡蒙依然还活着,而那些谋杀他的人却万劫不复”。而那些
被埃及人所认可的伟大的拉美西斯大帝他的存在和伟业,也可以看作是图坦卡蒙朝
代的延续和悠源。这就是历史它从来都是严肃的,它的深邃不因为历史的更替会消
失什么,而它从来都是不允许人们任意描述的,它的戏说如果失去了历史的真实性
而成为随意打扮的女人,那么这样的东西出现的快,消失的速度也同样如此。
以轻松的笔调来叙述一件本来是残酷的故事,这就是现代人看待历史深邃处的
感觉,一切都成为过去而且是如此的遥远,但我们人类的文明和历史就是伴随着血
猩,甚至是在用当代无法告人的手段开始和终结的,你可以任意曲解甚至打扮历史,
但是,在历史的深处它原来的样子就是那样。
你编造历史,就要付出勇气,甚至是要付出让灵魂永远无法安息的代价。
如果有机会你去开罗埃及博物馆里,会发现图坦卡蒙的复兴石碑静静地立于一
楼大厅的一隅。如果你仔细地察看椭圆形王室徽标中的那个深深的凹痕,你会发现
原本写着图坦卡蒙的名字的位置已被霍连姆赫布这个名字所占据。这就是真真切切
的历史。
( 济南 李华新)
犀鸟文艺 李华新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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