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糊涂还是明白

邓先生

你是不是常常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领导和同事有眼无珠、狗眼看人
低？你是不是常有满腹诗书、怀才不遇的悲叹，而芸芸众生根本不懂你的孤独与痛
苦，常作小人之窃喜？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风流倜傥，潇洒浚逸，而前后左右无不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使
你漫步于稠人广众之间，顿生鹤立鸡群、顾盼自雄之叹？

你是不是常常牢骚满腹，见人便喋喋不休地诉说你有“遭遇”和“不幸”？你的上
司是“妒贤嫉能之辈”，你的同仁是“居心叵测之人”。而你自己，当然是落入鸡
窝的凤凰，郁郁乎不得其志。别人的文章比你强，那是他们会“投机钻营”、“机
遇好”，同样的好事落在你身上，你当然比他们强。别人的老婆比你夫人漂亮，那
无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天下的美女其实只该嫁给您阁下。
有的提拔了，不用说，准是“溜须拍马、阿谀逢迎的结果”。有人发财了，更不用
说，肯定是“窜吃黑、白、红三道，不然怎会发那么多不义之财”？
你娶了你老婆，是救民从于水火；你老婆嫁给你，是她们祖坟上冒轻烟，所以你到
处述说你你们俩没有共同语言，那是天经地义的，错儿全在“糟糠”身上。
你儿子是少有的天才，比张家孩子漂亮，比王家孩子聪明，比林家孩那简直不可同
日而语。
其实，你的学问固然不少，但还没有多到让上司看不过来的程度；你的本事固然很
大，但还没有大到叫同事无法欣赏的地步。
你阁下是够“酷”的，可是远的比不了阿兰德隆，近的超不过迪卡普时奥，说句实
话，你也就是一般人，眼睛不比别人大，鼻子不比群众高，不必总把下巴那么扬
着，连鼻毛都露出来了。
老百性的心胸是不太宽阔，可是你阁下也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要说“妒贤嫉
能”，你还真够不上，让大伙嫉妒你哪条呢？
你的文章固然差强人意，但毕竟没有好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别人的文章虽然不
见得如何了得，但部有胜你一筹的地方。机遇当然有一点儿，但主要还是靠个人努
力。不是你不聪明，是“共军太狡猾了”。
别人的老婆并不都是天仙，你的夫人也不见得是“糟糠”，用不着那么心理不平
衡。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各有所长，何必硬比？
提拔的，并不都是奸佞之徒；发财的，也不都是势力小人。不为别人的成功高兴，
起码不必用别人的成功折磨自己，那不是有点儿冒傻气么？
你的公子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孩子！然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好孩子而已。他不是莫扎
特，不是肖邦，千万别把他弄到不适当的高度，把个好孩子给吓坏喽。别人的孩子
虽然没你孩子聪明，但世界上的孩都有可爱之处，用不着总拿你孩子的“高明”去
比别人的孩子的“懵懂”。
你是一个明白人，所有的糊涂都源于你比别人更明白，或许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
误吧。

犀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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