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陌生的城市
方浩
黄昏的细雨密密麻麻的织成了眼前天地间朦胧的景象,下班的人潮刚刚散去,
曾经喧哗的街道便躺在这细雨中疲倦的睡着了。我把行李寄存在车站,想趁末
班车上路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到附近的一条小巷去走走,能不能见到她似乎都无
所谓,昨晚才打听到她家就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了,如
果能说声再见或是些别的什么,想必多少会缓解心中的失落。
没有带伞,我走的飞快,直到弯进一个不起眼的巷口才放慢了脚步。也许她刚
从外面回来,恰巧能碰见;也许她早已呆在家里,不愿在这细雨中出来散步。
如果她知道外面有人只想见一面,说一声,而且是我,是昨晚和她只有一面之
缘的陌生人。还是不要猜了,本来我就不打算带着任何结果回去。然而她却真
的来了,撑着一顶红伞从迷茫的雨中走来。她远远的看见了我,稍有一下迟
疑,但还是趟过街上的积水,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能感觉得到她的内心闪烁过
瞬间的惊异和喜悦。
身边的细雨飘逸柔和,房檐的滴水清彻响亮。我告诉她这座城市正在变得越来
越美丽,可是我却不能留下来,因为一直以来都认为这里没有什么可值得留
恋,它对我来说依然陌生,只有回到家乡去才有所谓的现实中的一切:工作,
房子和安勉稳妥的生活。她沉默着迈开步履,轻轻的把伞举到我们的中间,漫
过街边匆匆的流水。昏黄的路灯透过红伞映着她清秀的脸庞腓红,她的眼睛充
满神采却收敛在宁静的表情之中。
我家在遥远江南的一座古城,四年前来到了北方,冬去春来,转眼间面临的便
已是毕业后工作的选择。我不想留在北方,家乡在我的印象里美丽而富庶,更
何况父母为了我的工作已经奔波了很久,现在一切都已经办妥,只等着我回
去。我知道在父母的身边什么都用不到操心和过问,家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儿
子,他们更是希望我能回去。如果我留在这座生活了四年却仍然陌生的城市,
也许我会很孤独,因为四年来我一直没碰到我爱的人,也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能
在我身上留恋。更何况我在这里无依无靠,举目无亲,什么都得靠自己,这对
我来说意味着的是生活的劳禄和艰辛。
昨晚的毕业晚会有不少师弟师妹参加,很热闹,气氛相当融洽。我独自一人坐
在靠窗的椅子上,因为不会跳舞,所以只有和轻快凉爽的风儿相伴。她来的时
候我正为将来会沉浸在怎样的生活之中而展开丰富的想像,当在想的甜密密时
她在我身旁坐下。我看了她一眼,不由自主的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她
的眼睛有如汩汩涌动的清泉,长长的黑发像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开始妒
忌只有这风儿才能抚摸她微红的双颊,羡慕只有这洁白的长裙才能衬出她流畅
的曲线。她发现了我的注视,转过头来,没有微笑,专注的眼神就像是欢畅的
清流在刹那间凝结成透彻晶莹的薄冰。我们彼此无言,任凭身边的喧哗和嘈
杂,我们却愚蠢的坚守着这份沉默。她的脸儿渐渐的腓红,将目光转到窗外,
我知道她或许在等待,但那时我却有一种莫明其妙的冷静始终占据着在心头:
“是呀,明天就要离开了,又何必呢?”她站了起来,缓缓的,也许是有点犹
豫不决,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别人的邀请,消失在灯光眩目的舞池中。
歌舞散尽之后,我踱步在寂清的校园,心中千头万绪,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惟是
她美丽的容颜和妩媚的身姿。我实在想不通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而且会是在
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我更想知道她是谁,也许,是了解的越多才会越好吧。
那时,我是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刚才的冷静和自制在
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找到和她跳过舞的人,问过了全部有可能认识她的
同学。
也许昨晚一夜的疯狂和难眠就是为了今天她能陪我走一程吧,我们不知不觉的
来到了车站,此时雨已歇去,西部的天空渗出一片淡淡的红晕,那是留不住的
夕阳,我知道它不能久留,和我一样。我更知道自己不能把车票甩在风中去搏
雨后这份浪漫的情幻,这俨如一场迷梦,我必须回到家乡去,那里才有我现实
中的一切。我不能在启程前的短短十几分种内和她相处成难舍难分的恋人。短
暂的相识就如这街边的水泡,刚刚被路灯映出一缕光彩,马上便消失在湍湍的
流水之中。为什么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上会有哪么多个城市,彼此相隔山山水
水;为什么每个城市都是哪么的陌生,以至于容不下一个外来人。如果天下只
有一个城市,如果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那么雨停了,这座城市正在变得越来
越美丽?-------------------------------
投稿人 方浩 浙江省临海市台州医院宿舍5号楼5单元102室31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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