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穷
拉练
王穷
84年的秋天,部队野营拉练,记得是国庆节的前一天,我们住在辽宁省复县一个叫赵
屯的小山村。这个地方交通闭塞,据说村里人活了一辈子,最远的地方是去过大山北面
一个叫二道沟的小镇子。
房东姓赵,是一个淳朴老实的山里汉子,有一对6岁的双胞胎女孩,一个叫园园,一
个叫丹丹。
十月的塞外,晚上已是寒气袭人,他们全家腾出了正房,房东大婶早早地把我们睡的
炕烧热,而他们一家人却挤到了没有炕的西屋里。
第二天是国庆节,虽然是拉练,但部队还是破例放假一天。早晨 ,天刚蒙蒙亮,班
长就把我们叫起来,挑水的挑水,扫院子的扫院子.........等房东一家人起来的时
候,家里已经大变样了。
到了开饭的时间,炊事班送来了早饭:馒头、火腿罐头,还有咸菜。吃饭的时候,两
个小姑娘趴在窗口往里面看,班长便拿起两个馒头和一听火腿给女孩递了过去,两个女
孩迟疑了片刻,咽了下口水,还是接过去,拿着跑了。
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传来了两个女孩的哭声,女孩的爸爸拽着两个孩子“解放军叔
叔天天训练,这么累,咱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呢,快点送回去。”班长赶忙跑出去: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让孩子吃吧。”可是怎么说也不行,最终也没有拗过房东。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地方,贫瘠的地里只长些地瓜和玉米,他们的一日三餐都离不开
煮地瓜和玉米面饼子,即使是过年,也是难得吃上顿白面馒头。最后还是班长心眼多:
反正今天不训练,中午每人少吃一个馒头,等咱们走的时候悄悄用报纸报好,藏到老乡
的水桶里,第二天大叔去挑水的时候就会看到的。
吃过早饭,曾经做过民办教师的战友小王,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开始教两个孩子识
字,给她们讲大山外面的故事,逗得她们咯咯地笑个不停。一会的功夫就和大家熟悉
了,于是,小姑娘便主动要领我们到山上采酸枣。到了山上,孩子们就成了我们的老
师,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和野果子,哪些叫什么名字,哪些是能吃的,她们都一一解
释,着实让我们这些外省人长了不少见识。
那是个枫叶正红的季节,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们每人提着一军挎包红透的山枣,小
女孩头戴着战士们用枫叶编成的伪装帽,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夕阳映在小姑娘的帽子
上,闪着金光,宛如两个跳跃的精灵,后面则跟着一队头戴五角星,身穿绿军装的年轻
战士,歌声和笑声在整个山野里回荡,兴奋和欢乐浸透在每个人的心里。
黄昏时分,部队要出发了,我们悄悄地把十二个馒头还有两听火腿罐头藏到了水桶
里。
在村口集合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拽着我们哇哇大哭:我不让解放军叔叔走,不让解放
军叔叔走..........部队就要翻过一座山梁的时候,我一回头:暮霭中,两个小姑娘还
在挥动着枫叶编的伪装帽,不住地摇呢!
十五年过去 了,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去那个小山村。只是陆续从电视和报纸上得知那
个叫复县的地方已改名叫瓦房店市,后来划归了大连市管辖,其他的没有一点消息。
但是,有时我会想起当年在小山村度过的那个国庆节。我想,那两个可爱的小女孩一
定长大成人,一定早已和她们的家人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犀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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