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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无声;灯下,我奋笔疾书。
一女郎推门悄然而入,猫一样。论理,来者的贵性我是不可能一下子说出来
的,因为来者一袭黑纱从头倒脚罩个严实,只露双眸子。眸子如两窝泉眼,
如故这是男人的眼睛,那这个男人也将失去男人的资格而登堂入室为女人
了;而且黑亮有神,该不会是半老徐娘。所以,以女郎相称,实非贸然。
“请问先生是画家吗?”女郎问,如莺歌燕语。
“如果因是画家而能鞍前马后替小姐效犬马之劳,我非常乐意当回画家——
虽然在下生平最厌恶者莫过画家,因为在第一性特征生殖器第二性特征胡子
乳房外,所谓的画家多出个第三性特征,那就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坦胸露
乳。”
“先生令才。”
“小意思,过奖了。”
“那先生不是了。”
“这得看情况了。”
“事情是这样的,从我十二岁初潮起,我就立志要流芳千古——不是文天祥
留取丹心照汗青式的,那太辛苦了;而是像圣母玛利亚像蒙那丽莎,芳泽后
世,永让世人昂头仰视。为此,我一直在寻找位画家,才华是横溢或竖溢我
不管,只要能把我沉鱼落雁的花容月貌纤尘不染超凡脱俗的高贵气质表现出
来形诸笔端……”
“停!”我作个暂停手势,“找个摄影师得了,何必要什么画家呢。”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摄影也是门新兴的艺术,但相对博大精深历千年而不
衰的绘画艺术来说,就不免显出爆发户的浅味,产生不了动人心魄的震撼
力;如此,何谈藏之名山传之后人呢。”
“如此,此重担非画家不能挑了,那画家能捡什么便宜吗,从这笔交易
中?”
“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事情若真搞定了,这对我来说,无异恩
同再造,那真是以身相许无以为报……”
“那找着了没有?”
“我一路找来,要找的没找着,不想找的倒找了一粪坑;气死了,十个有九
个半把本小姐画成三陪”
“那,今晚光临寒舍有何贵干?不会是要我这个土木工程系的毕业生挥毫作
画把。”
“对了,你还没笨到让前一大段话白说的不可救药的程度;看来没找错人,
今晚有线希望了。”
“可你是怎么找上门来的?我的意思是,我这儿荒郊野岭,平日只有一只野
母狗偶尔会循着馒头的馊味上门来坐坐。”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什么意思?”若不是那该死的黑纱,女郎气急败坏柳
眉倒竖的模样该多么赏心悦目。
“小意思,彼此彼此。”
“警告你,别太伤人自尊,又不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寨皇帝女儿仅此一家我
非得求你不可;况且,这笔交易是双赢的;双赢,知道什么意思吧,二十一
世纪最时髦的商业流行语”
“多心了。”看她真是动气了,我忙打恭作揖叩头谢罪。“还是说你怎么找
到这来的吧。”
“我记得说过,我一路找来,刚开始我是信奉‘大家隐于市,小家隐于野’
的,可吃过几次亏上过几次当后,我猛回首惊发现,隐于市的非大家也大流
氓是也;于是,我改变了方针路线,哪荒哪野我往哪找;隐于野的小家是小
流氓可以想见,但找苹果吃,总得在较好的那筐找。“她停下来喘气,嘴上
的纱在起伏,胸脯上的也在起伏。“刚才,我从你门口经过,无意在纸篓里
发现了一些画,风格类似毕加索的抽象画。我知道,现在这个浮躁得连咸鱼
都想蹦几下的时代产生不了天才毕加索;可是,你的那些作品给了我信心,
毕加索第二的诞生还不是没可能的。于是,我不请自进;于是,我们在这对
话。”我记得说过我是土木工程系的毕业生,你所见的,那是我的建筑设计
稿纸,你称其为毕加索的抽象画,我希望这不是你恶意的嘲讽!”
“哦,丝毫也没个意思。假如我蹩脚的表达令你不舒服,还请君子不记小人
过。其实,学土木工程的学成抽象画学抽象画的学成土木工程,在当今大学
里是司空见贯不足为奇,说心里话我还真希望你是把土木工程学成抽象画的
毕加索第二。”
“放屁!有这么跟男人说话的吗?我也打心眼里希望你是圣母出生的三陪第
三呢。”我愤怒不可当。
“好男不跟女斗,我本想直言不讳地说,你缺乏绅士的涵养;可我转念想,
你虽不怎么满人意但还可将就着用,再说,找一个比你好一点的苹果还不一
定十拿九稳;于是,我就忍气吞声了。”
“你很善于拐弯抹角嘛。”由于欣赏她骂人的技巧,虽然挨骂的是自己,但
还是报以释然一笑。
“我们奔向主题吧。现在你就开始给我画,用你所谓的抽象手法。”
“你阿拉伯妇女似的罩着黑纱,叫我怎么画。这游戏我玩不来,还是宣布下
游戏规则吧。”
“游戏——暂且这么叫——计划有三个步骤。计划而已。现在进行步
骤一。”
我们保持着两米的距离。她罩着那该死的黑纱,要我发挥想象力去画幅她的
裸体画。
“不怕你笑话,在下想象力非常有限,其贫乏的程度连滴水如金的中东地区
也难及万一。”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画吧!”
“不画还不行了,赶鸭子上架,那我就豁出去了。”
“不可画成三陪糟践人!”
鲁迅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洞视房内春景,非观察眼睛不行。把她泉眼
似的眸子仔细观察费心研究了半天,再估量了番她的三围,于是龙飞凤舞毕
交了卷。
“不错!”她赞赏地点头。
“那还用说,从大局整体着眼着手,刘海粟的作画路子。”
“由此可见,你有政治家高视阔步的气魄、作家细腻的内心、医生穿心透肺
的锐利眼光,可是,你性子很野,大大咧咧。”她天生是教书的料,一边批
改试卷还一边批评人,“不能令我完全满意,接着进行步骤二。”
她威严地命令我闭上眼睛,当眼睛睁开时,黑深深不见一物,因为已被她蒙
住。一阵脱衣服的响声后,她有命令似的叫伸出手。我依言而行。手心冰凉
丝丝入骨,凭不甚丰富的经验,感觉那冰也似凉的是女郎的乳头。一时热血
额上涌,天灵盖发热。心里没底,不知她玩什么把戏卖什么药,好在不吃
亏,我一副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闲庭信步的心态模样。
“刚才你凭想象已画得八九不离十了,让你摸是进一步给你形象的感觉,消
除这一二分的差距。但你最好别冲动,不要起邪念,祖传的日本柔道在你前
面已放倒了好几个。”
她的乳头滑腻无比,像茶壶的顶子。不冲动不起邪念可能吗?我想,世间最
大的痛苦,莫过眼前一泉青水却不能跳进去一消暑热。摸着女郎美妙侗体
的,痛苦甚于快感。柔道,我宁信其无不其有。这个念头令我很想武力解决
问题,但由此可能带来失去手边享受的损失,我也不得不考虑。
“我有个疑问,不蒙我的眼睛好象更能取得理想的效果,但是——?”
“这自有我的道理。”
“但是,这无异于盲人摸象,咱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凭感觉不小心画出只
猪,你可别怨我。”
“没那么回事,开始吧。”
乳头是冰凉的,鼻尖是冰凉的;其他部位都想泡着热茶的壶,不但瓷滑,还
烫手。
“完了?”
“如果小姐觉得不过瘾,我可以继续为你效劳,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山无棱地
无角再所不辞。”
“省着点吧。”
又一阵衣服的声响,我重见光明时,那该死的黑纱又贪婪地占有了她。
“你话吧。”
这回交卷快多了。
“也太抽象了,三个点,本小姐就简单成这样了,解释下吧!”
“没画出只就很客气了,一点是鼻子,另两点是那个。”我指指她虽有黑纱
掩护但仍十分暴露的丰满胸脯。
她浑身激烈抖动。我想我又没趁机放电也没练成一阳指或六脉神剑,她抖什
么抖?
“进行步骤三。”声音也传染了似的抖的厉害。
她又下着命令,叫我一个房角站着。我看着她走到对角,又陷入不解。我们
为何要呈房内两点间最大距离?我用微微痛苦的表情发问。
“我很相信缘分的,刚才蒙着眼是为这个,保持距离,让你在远处给我画像
也为这个。”说完,黑纱从头顶滑落,滑过颈脖,在肩膀处一顿,再缓缓滑
过挺拔如峰的乳房,再一泻而下,如泥委地。灯如白天太阳下的星星,暗淡
无光。她裸露在黑夜里,像颗夜明珠,熠熠生辉,一层光晕裹在周身。
有一个夜晚,我起来到门前放水。眼前一片雾的世界,所能见的物体,皆蒙
蒙胧胧,如贵妃出浴,那时,心着实晃荡了下。放完水,又匆匆睡着了。以
为那晚的情景没留下半点影响,不意它却像照片夹在相册里一样埋在了我的
记忆深处,不经意由眼前的女郎唤醒。
“你认识我吗?”
“萍水相逢,素未谋面。”
“可我见过你,真的。”
“对了。”女郎笑吟吟说。
“……”
江西师大8#周玉林33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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