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与人
周玉林
这是一块冲积平原。神洲多的很,不足为奇。奇的是,方圆几十里平
原上,一大山异军突起。耸破大地,刺向蓝天,傲视红尘。
关于这其成因,世人各持一说。最典型当属地质学家与乡民。地质学
家搬出砖厚的书,翻翻,然后“这是某某造山运动”云云。乡民则动
用了祖宗的文化遗产,传说大山是天上某某大力神的馈赠。前者看后
者,如西方人看中医。后者看前者,如中国人看西医。中医被视为异
端邪说,治不好病还搭上条命。西医被看作假币,在平原上流通不
了。
这种形式的馈赠,于乡民,最清楚不过。挑者担颤悠在野地里,也常
给蚂蚁等小动物些馈赠,或谷物,或石块。这大山,就是大力神挑打
这经过着落下的大石块。
枣干样的老人向孩子传说。孩子眨巴着眼睛听,心想,这老爷爷一定
是亲眼目睹了,说得那样自信。
听完传说,孩子问老人:“你上去过吗”
“沾了仙气的东西,谁敢踩在脚底下呢?”看孩子不服,便举例说某
某大伯大叔就是因冒犯了神灵而发疯发癫。
“再说呢,劳筋动骨的,上去干吗?”中年人附和说。
“每年六月六,山上神仙晒宝,上去拿几件就吃喝不愁喽。”青年
说。
六月六日,阳光普照。青年悄悄走出村庄,朝着金灿灿的光芒上山。
下山后,青年从平原上消失。
青年走了,孩子大了,上了学。每年六月六,老师组织学生爬山。上
到山顶,孩子很是失望。没见身心,更不见宝贝。“宝贝有的”老师
说。发现宝贝的那天,孩子长成了青年,也从平原上消失了。
留下中年人和老人。
每年六月六,向着大山,弓腰驼背,挥锄挥汗。偶尔抬头,仰望大
山,出神。金灿灿的光芒,像毒辣辣的日光,烤人。
过了六月六,发起秋汛。河水一个劲猛涨。平原成汪洋,乡民搬上山
顶。
房没了,猪没了,牛没了。乡民痛哭流涕,指天骂地。命还有,活着
句好,活着就有一切。乡民五体投地拜谢救命的大山和那不知名的大
力神。
水退了,如火灭了嚣张的气焰。乡民搬回家园。山上留下一片大小的
粪坑,招来无数蝇虫。
秋水又至,乡民又上山。山上还有坑,坑里没粪,坑里没蝇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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